这样的话,说明左弦也回去了吧,回到他的人生里。
毕竟记忆里,左弦也跳了下来。
火车的速度很快放慢了,周围下站的人一下子多起来,欢声笑语,嘈杂地响成一片,木慈提起背包,隔壁座的女生打着哈欠让出空间,他进入狭窄的人流里,手机里似乎还在说些什么,他没能听清,只是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地顺着人们走出站点。
他到站了,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是这样啊。
原来是这样。
木慈动了动嘴唇,看来当时二十个人已经凑齐了,所以他们不需要回到火车上,而是直接回到了这个时间点。
时间并没有流逝。
既然是在车上,看来当时的巴别站点里,他们猜错了一个小细节,火车并没有制造幻觉,而是同位体木慈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建造这座火车站,即便当时上车了,也不会是这辆车。
所以他并不是没有上火车才错开命运,而是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命运。
手机那头大概也听见这些声音了,跟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的木妈不同,木爸似乎已经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了,他沉默了会儿,找了个理由打发妻子离开,才开口说道:要是工作上有什么难事,就回家来,别跟以前一样跑出去不着家,每次报信都说没事。
木慈没能回话,离开火车的时候,那头仍然没有挂断,他没喝乘务员递来的热水,干渴的嗓子听起来有些沙哑:我明天能回家吗?
噢噢,有声音了。木爸对妻子喊道,他说回家。
妈妈的声音很快从远到近,有点轻:现在吗?那我去看看还能买点什么。哦,对了,问他最近想吃什么?
你妈说要去买菜。爸爸云淡风轻地问他,问你要最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木慈下意识找了个看上去比较安全的角落待着,观察着出口的整体布局跟人流,避开一个正沉溺在手机屏幕里的路人,平静道:都这个点了,不安全,别出去了,再说我应该明天才能回来。
这才几点啊。木爸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时间,不过还是把人叫住了,又问,明天几点,我去接你,路还记得吧。
木慈下意识摇摇头,他轻声道:不用,我自己会走的。
他总不至于把这个都忘了。
人潮很快就走得一干二净,在下班车还没抵达时,站台渐渐少得只剩下木慈,他看了一眼电梯,选择从楼梯走上去,车票过了机器,他被放行到真正的出口,于是决定在候车厅先找个位置坐下等待,理清楚自己混乱思绪。
这个时候的自己,准备做些什么呢?
木慈没有太大的印象了,他开始回顾自己的手机,那些看时间才不过是几分钟前的信息,对他而言已经恍如隔世,就连内容都显得陌生。
过道上偶然走过几个脚步匆匆的路人,完全投入到自己的人生里,墙壁上张贴着演员的电视剧海报跟新乐园的广告。
偶尔走过两个大概是粉丝的女生,小声尖叫起来,拉拽着同伴喋喋不休地安利起来,引得木慈的注意力也转向那面海报。
演员
木慈驻足观看了一会儿,他很早以前就听说过剧组夫妻的新闻,拍戏的时候荷尔蒙分泌,因戏生爱,又在结束的时候一拍两散。
就像一场成年人的爱情幻觉一样。
他跟左弦,其实也差不多是这样,互相不了解彼此的人生,也不存在任何未来,只是火车上短暂的一场梦幻泡影。
木慈甚至不知道左弦的手机号码,即便知道,他想,如果打过去接起来的是一无所知的左弦,或者干脆是个空号,这会更好吗?
房东催交房租的新消息在此刻跳了出来。
当时应该是为了工作。木慈立刻收回心神,重新把关注点放回到自己的手机上,略有些迟钝地翻阅着消息,在老板那栏看见相关的信息,他已经想不太起来更确切的信息了,过往生涯里淡忘的常识一点点回归到大脑里。
木慈简单地处理了一部分,先是跟老板辞职,又跟房东退租,然后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回到小小的出租房里。
东西不算多,一个行李箱就足够收拾了,木慈一开始就没添置什么东西,走的时候也没任何留恋。
房东收回钥匙,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没忍住提了一句:没出什么事吧?怎么这么突然?
没事。木慈摇摇头,也正好到时间了。
房东略有些遗憾地颠了颠手里的钥匙,倒是没说什么就走了。
如果不去考虑未来,不去计较生活里的得失,实际上任何人都能提个箱子就离开原本的生活。木慈走在街头上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件事,他的卡里存款并不多,撑不起一套首付,也谈不上让他安稳地过下半辈子,如果拮据些过日子,倒是还能勉强花上小半年。
木慈站在风里,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过就是这样。
并不是什么地方真的无法离开他,也并不是自己完全没办法从某些地方抽身。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