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好歹做过不少工程,总不会连契约精神都不遵守吧?”
姜泽宇刚一进门,就见父亲姜有能手中拿着一份纸质的打印合同,一脸怒容地向坐在沙发上的皮承嗣质问道。
“有能大爷,合同的内容我当然知道,可这不是情况特殊嘛。”
皮承嗣面色纠结,看得出来,他的这副神情并不是装出来的。
“爸,出什么事了?”
姜泽宇一时没搞清状况,快步走到姜有能跟前问道。
“小宇,你总算回来了,这帮孙子又要耍无赖!”
看到儿子回来,姜有能总算找到了主心骨,他伸手指向站在客厅角落的七八个工程队工人,对姜泽宇说道。
“哎!有能大爷,您可不能污蔑我们啊。”
自从知道了姜泽宇连县城的高家都惹不起,皮承嗣就一直本本分分地工作,对工程不敢有任何敷衍。
见姜有能直接给自己扣了一顶大帽子,皮承嗣吓得肩膀一颤,赶紧大声地辩解道。
“我哪污蔑你们了?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保证在年前交工,可现在却又不想干了,这不是玩我们吗?”姜有能脸上怒意更甚。
儿子把姜氏药业公司行政楼的建设工作,全权交给了他监督,如果连这点儿事都办不好,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一家之主?
“爸,您先消消气,先听他怎么说。”
姜泽宇并不认为皮承嗣会像父亲说得那么过分,如果后者在知道自己跟高长庚关系的前提下,还敢耍滑头,那他真是活腻歪了。
“姜先生,您听我解释,事情是这样的……”
皮承嗣擦了擦额头上,因为紧张渗出的冷汗,开始述说起事情的原委。
原来,站在客厅里的这七八个民工,都是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
今天上午,他们得知自己的村子遭遇了泥石流灾害,死了三十多名村民,其中就包括他们的家人。
离乡打工,本就是为了赚钱养家,可现在连家都没了,再待在这里工作又有什么意义?于是他们找到了皮承嗣辞工,准备回家奔丧。
死者为大,皮承嗣虽然平日里经常压榨手下的这帮民工,但他也知道轻重利害,如果不答应,把这些人逼急了,自己被乱刀剁死都不奇怪。
然而耽误了工程,惹恼了姜泽宇,他同样没有好果子吃,甚至下场还会更惨。
万般无奈之下,皮承嗣只好带着这些民工来到姜泽宇家,准备当面说明情况。
哪知道姜有能才听了一句就炸了毛,根本不容他往下说。
“额……皮老板,抱歉啊,我刚才说话有点儿冲,你们几位也请见谅。”
得知自己冤枉了皮承嗣等人,姜有能脸上一阵发烫,他虽然很好面子,但是犯了错误就得承认,不然岂不是把姜家庄的脸丢到外地去了?
“嗯,情况我都清楚了,几位快点儿订车票回家吧。”
姜泽宇说着,回到卧室里拿了几千块钱分发给众人,“这些日子大家辛苦了,这点儿钱你们拿着路上买些吃喝,皮老板,工资按天数开,违约金我看就算了。”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姜泽宇虽然对这几个曾经干活偷懒的民工印象一般,但人家毕竟死了亲人,自己给每个人多发几百块钱,也算是一份心意。
“嗯,我知道了,多谢姜先生理解。”皮承嗣如获大赦,赶忙起身道谢。
给几名工人开了工钱,皮承嗣并没有走,他又折返回来,一脸为难地对姜泽宇说道:“姜先生,我刚才忘了说了,走的这几个都是技术工,没有他们,我们只能停工了。”
“啊?没他们就不行?”姜泽宇倒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严重。
“姜先生,您可能不了解,技术工和力工不一样,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而且现在又是九月份,这个时候,根本招不到人。”
皮承嗣苦着脸说道。如果辞职的是几个力工,他根本用不着来找姜泽宇谈。
“最快得用多久招到人?”姜泽宇问道。
“怎么也得在国庆节之后,而且招不招得到人,还得另说。”皮承嗣低着头,提心吊胆地回道。
听他这么一说,姜泽宇不禁眉头皱起,过了国庆节,那就是半个月之后了。
停工半个月,说实话,他有些等不起。毕竟马上就要入冬,让李炫君他们几个继续住在村委会,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皮老板,你怎么说也干了十几年工程了,就不能从其他工头的手底下借几个人?你放心,钱都好说。”姜泽宇再次问道。
皮承嗣一只手挠着已经半秃的后脑勺,赔笑着说道:“姜先生,您这就有点儿为难在下了,县城总共就那么几支工程队,互相都知根知底儿,不可能有多余的人手外借。”
皮承嗣虽然在县城混得风生水起,但在省城那些大型工程队的眼中,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行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