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的是咱们市最大的那个阳光药业?”
高玉明听了,不禁眉头一皱,但他的语气仍旧如常,在电话里听不出一丝慌乱。
“对,就是那个阳光药业,您看是不是可以把石友三请过来,配合一下我们的调查?”
龚政试探着问道,同时心中已经有了底。高玉明虽然负责政法方面的工作,主抓理论,但是像阳光药业这种级别的大型企业,他不可能不知道。
高玉明没有先作指示,而是佯装询问,这说明他是在与石友三撇清关系。
果然,就听高玉明语气一变,带有一丝责怪意味地对他说道:“什么叫‘请’?他石友三就那么牛吗?谁是他的保护伞?!”
龚政虽然知道高玉明是在贼喊捉贼,佯装对他发火,但是面对一位省委大佬的接连质问,仍旧感到一阵心悸,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已经布满了一层细汗。
他赶忙说道:“您误会了,咱们谷平市的官员一直以廉洁著称,石友三怎么可能有靠山。”
“其实,专案组是顾及到拘捕石友三的社会影响,阳光药业是全市,也是全省最大的药企,接连爆出丑闻,百姓们会心寒的。”
“小龚,这种想法是不对的,我必须要批评你几句。”高玉明语气再次一转,打着官腔说道,“警察是社会安全的保障,是社会的免疫系统,有病就要治,有罪就要罚!不能藏着掖着,这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虽然龚政的办公室距离高玉明家足有几公里,但他还是以站立的姿势接受后者的批评教育,微微躬身,不敢表现出一丝不敬。
高玉明这辈子做过无数次演讲,类似的话题张嘴就来,从龚政的思想问题,一直批评到市局工作方式的弊端,可谓滔滔不绝。
讲到最后,他又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十分自然地引回了之前的话题,义正言辞道:“龚政,我命令你,现在就对石友三实行拘捕!凡是黑恶势力,不管他们的背后有谁撑腰,我们都绝不姑息!”
“是!请高书记放心。”龚政腰杆挺直,大声回道。
高玉明的讲话极具语言艺术,即便知道是套话,龚政也不由一阵热血沸腾。
同时,他也在心里对高玉明感到由衷的敬佩,前者能在五十岁不到,就达到今天的高位,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得到了高玉明的指示,龚政再无顾及,当即便签发了相关文件,用传真发到折奉县公安局。
此刻,常守珠正在姜泽宇的病房中,对昨天做的笔录进行细节上的确认。
得到了龚政的电话通知后,二人均是激动万分,未免石友三察觉风声,趁机逃离,常守珠准备立即带人前往阳光药业。
“守珠姐,让我也跟去吧,我熟悉他们园区内部的地形。”姜泽宇出声叫住已经走到病房门口的常守珠道。
曾立果之所以能一直无法无天到今天,全凭石友三在他背后的支持,甚至从某种程度上讲,他才是酿成这一切惨剧的源头。
“小宇,你别开玩笑,好好养伤吧。”常守珠回头轻笑了一声,对姜泽宇说道。
她能理解姜泽宇想要亲眼见证石友三伏法的心情,但是后者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允许,并且让一个外人随队进行拘捕工作,也不符合规定。
“守珠姐,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姜泽宇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拍了拍手,就见今天早上刚赶到医院照顾自己的小北,推着一台轮椅从病房外走了进来。
“小伤而已,不耽误事。”
姜泽宇说着,用恢复得最好的左手用力一撑床板,便身姿轻盈地跳到了轮椅上。如果四肢没有绑着绷带,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受了伤。
常守珠无奈苦笑道:“唉,真拿你没办法,先说好了,半路上出了问题,可别怪我。”
她知道姜泽宇的体质比较特殊,在前不久的816大案中,姜泽宇的伤势要比这次严重得多,结果到头来,也只住了半个月的院,就继续投入到工作中了。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所以话虽如此,但实际上,常守珠并不担心姜泽宇的伤势会在路上加重。
另外,常守珠是本案的专案组组长,姜泽宇又是受害者,以证人的名义,带着后者去阳光药业抓捕石友三,倒也说得过去。
靠山镇派出所的警车装不下姜泽宇的轮椅,好在小北开了一辆面包车过来。来不及等待增援,常守珠便带着算上姜泽宇和小北在内的五个人,先一步杀往阳光药业。
常守珠的警车在前面打着双闪开路,畅通无阻,不到一个小时,几人便赶到了阳光药业的园区大门口。
等小北把姜泽宇的轮椅从面包车上抬下来,常守珠便风风火火地朝收发室一侧的小门走去。
“哎!你们干什么?”
今天值班的是一个公司新招的保安,不认识姜泽宇,见他坐着轮椅,穿着一身病号服,还以为是吃错了药,来公司总部讹钱的,赶紧放下了升降杆,将常守珠等人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