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央就在这时松开手。
那一刻世界颠倒, 周围所有人眼中的色彩都在那一刻被压缩,直至只能装下不断坠落的躯体。
疏影的速度是最快的,几乎在对方松手的同时就奔过去,手即将触碰到对方衣角的那刻,空气中却忽然泛起了阵看不见的涟漪。
强大力量凝结成山岳般的冲击力, 猛地将他撞得倒飞了出去,身体深深地陷入后方墙壁里, 碎石哗啦啦往下落。
“砰砰——”
又是接连两声, 另外往前奔跑两人同样被那看不见的屏障撞了出去,口吐鲜血。
扶央也不去管其他人的反应, 甚至都没主动朝他们动手。被他松开后往下坠落的身体没人能及时抓住, 与大地相撞的沉闷声响狠狠叩击在人的耳膜,下一秒却又被强大的吸力拽得往上浮,再一次落入他手中。
接下来的场景便如倒带循环。
也不知道扶央究竟在自己这块区域周围用神力布了怎样的结界,每一次有外人想要冲过来, 想要朝他攻击,想要救下被他掐着脖颈禁锢在掌中的人,却总会在扑上来的那刻被周围看不见的结界尽数反弹, 来回几次以后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浑身是伤。
而扶央便站在高空一次又一次抓起那具已经不会动弹亦没了呼吸的身体,腾空而起再弃之如敝履,看着对方的躯体在一次又一次的坠落中逐渐肮脏破裂,变得鲜血淋漓,变得泥泞不堪,四肢弯折而面容血污。
乐此不彼。
比起直接动手杀死或是折磨其他人,只将手上的人一次次从高处扔下来显然更得他意。
扶央讨厌师瑜,一直都是。
讨厌他当然被天道选中成为主神,讨厌他明明嘴上说着只想当个无大用的废人却偏来和自己争那个位置,讨厌他在神界一呼百应被手下当成信仰还要被子民奉若云端高阳,讨厌他永远穿一身白戴面具装成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模样,讨厌他说话的声音,甚至讨厌他呼吸。
扶央厌恶对方的一切,包括活着。
他怨对方的存在,恨对方怎么不去死。
打从师瑜成为主神起,他就从未认可过对方,明明都是一样的出身,凭什么只有那个人有资格成为主神,他却要当一个附庸?
妒火燎烧人心,血泡最终泛滥成毒瘤。
他将对方拉下神坛,辱没,践踏,踩进泥地里,剜下片片血肉,砍断每一根不肯折下的骨头,亲手砸入一百九十九颗厄那尔钉。
长久的折磨最是消耗精神气,他却沉迷于此,整整大半年,他一点点将原本如霜的傲骨摧残至千疮百孔,方才舍得动手从对方灵魂里撕扯出那团鲜血淋漓的神格。
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要应付外面那群愚蠢的主事神,如果不是因为他必须保证从对方身上剥离下来的神格完整,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渴求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贪恋滔天权势和神界的辽阔疆土,如果不是因为神格离体后的神祗必死无疑,他绝对绝对会把对方留在天牢里,日日欣赏永世不得超脱。
他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师瑜还活着。
对方的命他不会留,无论是因为厌恶还是懂得斩草除根的道理,又或者别的什么,从他得知消息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留着对方,他按捺着性子等待蛰伏这么久,终于找到机会将自己瞒天过海地送进神域,寄生在彼得潘的躯体里睁眼,就是为了这一刻。
现在对方的人已经死了,他没了顾忌,更无需急着走,只要折磨对方无论何时都能叫他兴奋,尤其是在见到其他人眼中的在意以后,哪怕他折磨的只是一具尸体。亲眼看见对方从一尘不染变得面目全非,看见旁观的人对此着急上火却又无能为力,似乎就能昭示自己所作所为的正确性。
看吧,你们在乎看重的人就是这么低贱又无能,在我手上毫无反抗之力,哪怕死了也连具全尸都留不下来。
多讽刺。
“砰——”
“砰——”
周围的人再如何努力,再怎么横冲直撞,再绞尽脑汁得恨不得一刀砍死他,最终都会被看不见的结界牢牢挡在外面。
“砰——”
“砰——”
乔厌身体早便异化成金属不怕磕碰,再伤痕累累也没伤及内里更不会流血;而疏影虽是人体,却有神力那逆天的自愈能力帮忙护着心肺,哪怕被结界反弹得最狠,往前冲撞和攻击的速度依然最高。
最凄惨的是季从阳。
他的头发乱了,一条腿因为撞上墙壁已经折了,一条胳膊被反弹的结界击得断了手掌。他没流血,似乎也感受不到疼,在祭完所以攻击性的道具无果且伤害全反弹至自己身上后,他便放弃了攻击,只在每一次倒飞翻滚着摔在地上时重新起身,以自己的身体作武器,试图在那面看不见的强大结界上撞出一个可供人通行的窟窿,再从那个突然苏醒的“彼得潘”手中将那具已经面目全非的身体夺下来。
“砰——”
“砰——”
城堡的墙壁因为他们一次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