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没捕捉到来人的模样,只是浅浅地看了个背影。苏染说穿的是白色衣服,郑盛凌偏偏记得是黑色,两人还因为这个争吵不休。
现在她倒是安静了,正在那寝卧里陪护呢。
冼玉一听便知道是黑白无常,又连忙问:“他们身体如何?可有受伤?”
“这……我也不太清楚。”郑盛凌摇了摇头,“我娘这几日忙得很,也抽不出空来。苏染跟她师父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我们就对着医书抓药治病来着,也不知道开的方子对不对。”
反正,苏染是日夜在那儿守着,一有异动就会通知他。
“我知道了。”
冼玉话音落下,抬步往屋里走,顾容景也紧跟着过去。
推开门,冼玉远远地就瞧见药王仙嘴唇发紫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苏染看到他进来,先是一愣,很快又站起来,顶着一双红红的眼睛,“主人……”
冼玉把袖口卷起一道边,往里面走去,这才发现赵生睡在药王仙里侧,把两个人都在一处,苏染照顾也方便些。
赵生的气色比药王仙好一些,除了体温冰冷、身体虚弱之外并无太大异常,他毕竟是凡人,受阴气侵蚀许久,少不得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转回来。
而另一边,药王仙的症状就严重了许多。
比起赵生,两人最大的差别就在于呼吸。
赵生就算体温冷,但气息稳健有力,可见没有伤及根本。但药王仙却明显气若游丝,只见进不见出,这不是什么好征兆。更何况,世人都知他是一朵沾染妖气的紫莲化身,按理来说,不应该比凡人还虚弱。
冼玉微皱眉头,拉过他的手腕开始搭脉。
等指尖摸到那奇异的脉搏后,他心咯噔一沉。
……果然不出他所料。
酆都的阴气伤不了药王仙,但他体内却埋藏着一股怪异的气息,若要下具体的定义,也可以叫做蛊。
蛊是指苗疆地带巫术师以独特手法用幼虫制成的毒,有本古书中记载,其“多取虫蛇之类,以器皿盛贮,任其自相啖食,唯有一物独在者,即谓之为蛊,便能变惑,随逐酒食,为人患祸。[1]”
蛊虫一般以两只相对,有时这两只是子母虫,有时又是情虫,但不管如何,只要蛊毒入体,对方以另一只蛊虫操控,便能让种蛊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种阴邪的路数,想都不必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苏染自然也猜到了罪魁祸首,心中又恨又恼,无助地问道:“可有解法?”
冼玉没有回答,先抬手封住了药王仙身上的几处命脉,好叫蛊虫毒素不扩散至全身。随后他才取了笔墨,在纸上写下一张药方,递给苏染。
“他身上这种毒叫做麻针蛊,蛊中是一对子母虫,子虫离开母虫种入生人体内,就会自发地注入毒素,一开始毒素会扩散到四肢,之后便会浸入大脑和心脏中,逐渐陷入麻痹。”
“还好发现得早……”冼玉道,“你去把这些药采来,照上面的方子煎成汤药,等下凉到三分热的时候再给他服下。”
苏染连忙把药方接过,仔细看了两眼,又紧张地问:“喝了这个就能好吗?”
“这是慢性毒,现在也只能给他一点点清理出体内的余毒。”冼玉没有保证,他又探了赵生的脉,沉默片刻,忽然道,“容景,你跟我出来一趟。”
郑盛凌和苏染目光顿时落在了他们两个身上。
顾容景咳了一声,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门带上。
透过纸窗还能隐隐看到屋内两人的剪影,冼玉低声道:“赵生体内没有麻针蛊。”
除去阴气之外,赵生几乎没什么问题。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显诡异。
闻翡为什么单单只给药王仙下毒?他们两个素未谋面,更谈不上结仇了。要说唯一的可能……
顾容景忽然道:“药王仙留的那道方子,还在姜长老那里。”
“姜温韵呢?”
顾容景忆起方才郑盛凌的话,“好像是,去固云城了?”
第115章 【双更】
固云城位于黄河流域, 周围地带多高山沟壑,易守难攻。它距离中原不远不近,正好卡在北疆和中原的分界线中。一道巨大的圆弧型法阵笼罩着固云城, 在黑得发紫的天色中露出唯一一道圣洁的光亮。
四周黑云弥漫, 黄沙满天, 伸手不见五指。环绕在固云城外的护城河已经被瘴气侵染, 以往混合着泥土的青褐色河水变成了一滩沼泽地,隔着很远都能闻到河水散发出的臭味。大片的魔物栖息在护城河边,黑色的外形在夜空中是最好的隐蔽,但倘若发出一声动静, 这片黑夜中便会亮起无数双像灯一样金黄或猩红的魔眼。
闻翡的大军驻扎在距离固云城十里之外的高山上, 两军隔山相望,宛若两只猛兽站前的凝视。烽火台彻夜不息, 城墙上空徘徊着巨大的机械灵鸟, 随时检测四周魔气的波动和异常。
冼玉和顾容景御剑抵达前, 给姜温韵递了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