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你会来的。”越九归小声道,“虽然你都不理我的联络。”
谢龄垂低眸光,专注吃菜,没接这话。
越九归知晓失言,在心底打了自己一个嘴巴。
他悄悄观察着谢龄的神色,见他并无太大情绪变化,过了片刻呵呵笑起来,转移话题:“师兄在这里多留几日如何?再过些时日,就能吃蟹了。是我家新培育出的蟹种,虽不及秋日里的蟹黄多、个头大,却也甜嫩爽口。”
“我——”
谢龄想说他要回鹤峰继续“闭关”,但刚开口道出一字,心弦被狠狠触动,生出一种难言的、强烈的感觉。
他霍然起身。
一道赤红光芒现于眼前,乍然出现在眼前,幽幽然流转,旖旎翩跹着飘落,停在谢龄指尖。
光芒舒展,化作一尾羽翼轻振的蝶。
“这是什么?”越九归好奇问。
谢龄端详着指尖上的蝶,缓慢歪了下头:“萧峋?”
第169章
萧峋曾与谢龄以心头血结契, 两人之间有着真切的牵连,谢龄感知得分明,但还是忍不住这般询问。
蝴蝶在谢龄指上翕动双翼, 无声回应。
“萧峋?”越九归向对面伸出脑袋,神情比方才更惊奇。
谢龄和蝴蝶都没理他。谢龄将手抬高,把蝴蝶托举到平视之处,左右上下审视一圈,问:“浊气和阴墟都处理好了?”
蝴蝶又一次翕动翅膀。
“你现在不能说话?”谢龄瞧出几分端倪。
蝶翼耷拉了下来,复又抬起,缓慢震颤。
偏厅里起了风,风将一张彩纸吹落到谢龄面前,又听哗的一声, 某个抽屉开了,飞出一把剪刀。
寒山奇道少东家今日成婚, 准备的彩纸一应是大红色,剪刀上也绑着鲜艳的缎带,凑到一块儿极喜庆。
“这是做什么?”谢龄问。
越九归试探开口:“让你剪窗花?”
蝴蝶飞去彩纸上,继而绕着剪刀转了一圈。谢龄琢磨了一会儿,点头道:“好。”
好什么?越九归完全没看明白。
这里明明是他家, 他却觉得自己好多余。
“我得出去招待宾客了, 你们慢慢聊。不愧是我的大好日子, 双喜临门啊!”他哈哈干笑两声站起来, 不待那一人一蝶给回应,便从长窗窜出去。
谢龄目送他远去,脸上流露出些许歉意。
蝴蝶绕着谢龄飞舞, 在他周身牵出一道又一道柔和的光弧。谢龄注意力回到它身上, 看了它片刻, 拿起剪刀和彩纸。
咔嚓咔嚓,不多时,谢龄剪出一个纸人,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胳膊和腿齐全,有鼻子有眼睛,衣裳穿得松垮,披散着头发,气质和萧峋本人七八分相似。他把蝴蝶从自己肩头揪下,和纸人并排放在桌上。
“好了。”谢龄道。
蝴蝶在他手背蹭了蹭,变回初至时的赤红光芒,在虚空里一绕,流进纸人里。
下一刻,纸人站了起来,抖手伸腿,扭头低头,将自个儿前后都瞧了瞧,用满意的语气说道,“没想到师父剪纸的技艺也是极好。”
是萧峋的声音,低低柔柔,天生带着一股冷感。
谢龄未闻此声已有五年,神情忽而恍惚。他很快又笑了笑,将剪落的彩纸边角拾起,和绑着彩缎的剪刀一起放到另外的桌上去。
纸人一步一步走到谢龄身前,张开双手,做了个拥抱的姿势,对谢龄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也不算太晚。”谢龄用筷子头将这小纸人推到旁侧去,夹了一只虾到碗里,一边剥壳一边说道,“本打算如果你再有两三年不回来,我就……”之后的话却不说了。
纸人毫不气馁,重新靠近谢龄,翻上他手腕,往上挪了一截,在他手臂上寻了个位置坐下,晃着腿问道:“就什么?”
“就当你死了,给你修一座坟。”谢龄把蘸过酱汁的虾肉送进口中,不紧不慢说道。
“那我再娶你一次?”纸人的口吻充满了欣喜,“我极喜爱你穿喜服走向我的样子,娶一百次都乐意。”
谢龄:“……”
纸人说话的同时往桌上甩了一道灵力。鲜红油亮的小龙虾开始一只接着一只离开菜盆,它们自行褪去外壳、分出虾肉,虾肉再往酱汁里一滚,最后飞进谢龄碗中。
“你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夹。”纸人插着腰说道。
“为什么又是你娶?”谢龄嘟囔着这家伙的上一句话。
“那你娶我吧,咱们一人娶一次。”纸人摊开了手,“下一次办盛大一点如何?你铺十里红妆迎娶我,喜钱从城东撒到城西,从山脚撒到山上。唔,我还要八抬大轿。”
“好啊。”谢龄笑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将这家伙推倒。
纸人萧峋随遇而安,抬了抬腿,就这样懒洋洋地躺在谢龄手臂上。
谢龄不喜浪费,只要不是太厌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