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一晃神,细白的指尖已被握住,来人俯身,黑色的发丝落在他的颈侧,激得他皮肤泛起一片酥麻。昨夜的种种还历历在目,他总归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怎么了?”
“出了会儿神,以为看到曾经的亲人。”
“是……那个世界么?”
“嗯。”
奈落问完,伸手拂去他鬓间的红叶,幽幽道:“已经深秋了啊。”
时钟指尖一颤,不由垂下白雪般的睫毛,目光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哀伤,应声道:“是啊,等枫叶落尽,就快要入冬了。”
奈落摩挲着这人细白的指尖,听闻此言,眸色也暗淡了几分,手中不觉用了些劲。这一年四载,春夏秋冬,便是到了头,幸福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
“你?”
“吻|你!”
时钟话未问完,就被来人猝不及防的抬起下巴,继而被紫色华服狠狠拥住。
池水清漾,又恢复如镜面般的平静,偶起微澜,不过将身着白衫的青年,那露出藕白般手臂上的不明红|痕,荡叠出不一样的弧度。
~
杀生丸单膝跪地,垂头俯视着一高一矮昏睡的两个家伙。
玲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仿佛蝴蝶摆翅般轻轻睁开了眼,她看见上方的杀生丸大人,心内还有些懵懂,但本能促使她张口轻轻唤道:“杀生丸大人……”
所谓的大人,冷凝的眉目似乎微微柔和下来,伸手将女孩头际的乱发理到耳侧,转而又看向她身侧,目光却更加沉凝。
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见平日活蹦乱跳的笑笑,一头银丝松软零乱的披在地面,合目似是睡着了。
“笑笑他……”是睡着了么?
玲的话没问完,叶月仙姬却先开口了:“杀生丸,若想让吾儿醒来,还需要汝来做一件事。”
“什么事?”
“嫁给他!”
“什……什么!”不等凌月这个做母亲的表态,邪见已经咋呼起来了,“让尊贵的杀生丸大人嫁……嫁给臭小子……”有没有搞错啊!
“嗯?”叶月斜着眼睛瞥向邪见,那目光如有实质,仿若大山一般沉甸甸的,让他瞬间将嗓子眼的话收住了。
可是,让尊贵的杀生丸大人嫁人实在是胡闹啊,最不济也是臭小子嫁给大人嘛!
邪见没注意到他的思维已经有点偏斜了,这两者之间的区别除了称呼变换外,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杀生丸,汝可同意?”
“我不同意!”
横插一言,回答的却是凌月仙姬,这个从头到底一脸仿佛游戏人间的女人,第一次露出算是严肃的模样。
“叶月,这桩婚事好歹也要过问我这个身为杀生丸的母亲大人。”
关键时候,令堂大人终于派上用场了!
嘤,令人感动!邪见内心捏起手绢拂泪。
“凌月——”叶月侧眸静静注视着对方,食指抬向杀生丸方向,一字一句道,“他,必须同意!”
“唉,过了数百年,叶月你这心急的毛病还是没改掉呢。”凌月缓缓踱步至她面前,素指握住她的指头,笑着道,“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你却什么都赶在我前头,嫁人也是,生子也是,到今天这件事怎么说也得赶到你前头。”
“你想怎么赶?”风捋乱了叶月的鬓发,使她琉璃色的眸子里透出点点哀伤。
“很简单,让你的幺儿嫁给我儿。”凌月悠悠说着,将叶月银白的乱发捋顺。
叶月仙姬面对这样的要求,不过将目光撇开,瞥向自己仿佛正在酣睡,却可能不再醒来的幺儿,轻轻点了点头。
“嗯。”
~
夜半,圆月如盘,挂于深邃广阔的穹宇。
齐膝高的草丛间,一点灯火闪动。
夜凉似水,邪见隔着比他人头还高的草丛,“嚏”了一声后,腾出一只手揉了揉挂下来的清涕,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那顶造型怪异的灯笼,其中泛出悠悠的绿光,很是诡异。
“哎,有了,有了!”他突然激动地发出公鸭般的嗓音,然后急急转过头向上看去,“杀生丸大人,那边过来了!”
“是么,邪见爷爷?”玲从阿眸腿侧探出头来,引颈张望,语气焦急道,“你看见笑笑了么?他在哪儿呢?”
不怪小姑娘如此着急,实在是她一醒来,就被吓到了:往常精神的笑笑睡着不醒,而一向冷冷的杀生丸大人也显得沉凝,令她幼小的心中涌出无尽的担忧。
今夜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和服,披肩的头发被一根红色绸带斜斜系了起来,在左边搭出一个漂亮的丸子头,两手间捧着一篮子莫名难辨的花束,整个人透出别样的灵透及喜气。
而邪见口中的杀生丸大人,则是褪却了往日的白色战服,转而裹上了一袭极红的长袍,在深色妖盔铁甲的环绕中,左肩以金线绣制出金色的梅花,熠熠生辉。
他琉璃似的眸子注视着远处中逶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