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寒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从柔软的被子里坐了起来,打量了一圈,认出了床头非谜的标志。大概昨天冯明德用的是非谜的刑罚室,过后就顺手把他放到了旁边的房间里。
“你醒啦?”一个模样乖巧的小男孩出现在他的床前,大概是非谜的小服务生,“徳叔让我照顾你呢。徳叔还让我告诉你,他帮你请过假了,你可以在这儿休息几天。”
“不用。”祝寒栖已经顾不上礼节,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虽然现在他连起身都很勉强,但他只想早点离开这里。
他有些止不住的烦躁:“我的衣服呢?”
“在这儿呢,”服务生打开衣柜取出了几个衣架,“帮你洗过之后挂起来了。”
祝寒栖发现自己的衣服和自己的身体都沾上了非谜特有的香料的气味,让他变得更加焦躁。他推开了小服务生给他送来的餐点,打开门就向外走,却有些站不稳,只能跌跌撞撞地扶着装饰精美的墙。
小服务生连忙过来扶着他,把他送到了非谜的出口。祝寒栖掏出手机,发现已经没电了,于是他找出了自己的钱包,取出几张现金递给小服务生:“可以帮我叫个车吗?”
祝寒栖坐在出租车里,极度疲惫的身体瘫软地倚靠着出租车的座椅。现在又是市阴沉多雨的冬季,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落下雨滴。回家的路是这么长,好像永远也开不到尽头。
祝寒栖闭上了眼睛,开始回忆冯明德说的那些话。当时他陷入了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中,思绪完全被冯明德牵着走,现在远远离开了非谜,他总算勉强可以平静下来仔细思考。冯明德显然是因为他说要解除主奴关系而惩罚他,可是他还是一年多前说出的这句话,怎么会拖到现在才动手?
他稍微一想也能明白,一定是和滕臻家最近出事有关。大四上学期比大三下学期课少很多,滕臻却反而变得更忙,他能看得到滕臻的每日奔波,也明白他家里的事一定非同小可。冯明德敢这个时候这样做,一定是笃定滕臻没有精力顾及到他
假如真的像冯明德说的那样,要是滕臻真的有求于顾总的话,滕臻还会保护他吗?
祝寒栖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一个总会不知不觉地陷入对主人的依赖,把游戏和现实生活混淆不清。他并非真的是滕臻养的宠物狗,要事事依赖主人,没了主人就活不下去。他们所谓的“主人”和“狗狗”仅限于调教之中,调教时滕臻需要保护他的绝对安全,但是在调教之外,滕臻对他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没有任何人对他有什么责任和义务。他是个比滕臻大了快十岁的男人,他自己都处理不好的事,怎么能去寄希望于大学都还没毕业的滕臻?更何况滕臻本来就在为家里的事焦头烂额,他怎么好再让他为难?
也只能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安慰自己了,祝寒栖心里又涌上一阵酸涩。滕臻真的会为难吗?他才知道,原来这个被他叫了这么久“主人”的滕臻,在他叫出“主人”之前就知道他和冯明德的关系。那段关系是一道丑陋的伤疤,他为自己难堪,也怕滕臻会难过,面对着滕臻温柔而灿烂的笑容一直没有勇气坦白,可是滕臻原来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而且在清楚这段关系的同时还能那样毫无负担地对着他笑。
这么久以来,滕臻从来没有要求他去和冯明德结束关系。
司机在祝寒栖家的小区门口停了车。祝寒栖缓缓地走下车,拖着疲惫的身体一步步走到了自己的楼下,祈祷滕臻不在家。
他实在没有力气再去面对他了。他感觉自己只要倒下就能再次陷入昏迷。从昨晚到现在他什么也没吃,一阵阵头晕目眩,可是疼痛残留的心悸又让他无比反胃。他感觉自己现在像是个被强行拼凑起来的人,只要一点轻微的风吹过,他就会重新裂成碎片。
祝寒栖走出电梯,费力地打开家里的大门。果然,他的人生就是一场事与愿违——
滕臻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昨晚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