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声不成音节,只粗粗砺砺地疯狂喘着,在轻快的音乐声之下,像是某种打击乐的配合,沙哑的轻快的沉重的痛苦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扬起嘴角的。
车上的音响里播着英文老歌,歌词露骨直白,说着我爱你像是饿狗见到了带肉星儿的骨头,呲着滴唾液的牙齿直了眼。曲调速度很快,很容易给人们一种轻松欢快过分的错觉。伴奏用的不是清脆精致的乐器们,而是重型的古老打击乐器和低沉的黄铜色小号大号,吹拉击打,好像是一个孤独的乐团在只能照到一点点亮金色夕阳的阁楼里,蹲在黑暗的角落,爱他的他爱的,人也好乐器也好,都从楼上一跃而下,只剩下一个黑到没了边儿的人影躲在太阳找不到的地方。音乐声从将要报废的留声机里传出来,刺刺拉拉丢了原音。
无端悲怆。
裴舜之握着方向盘很享受地跟着哼了几句歌词,顺带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蜷在后座上的周介,手指也轻轻地打起了拍子。
奇异地和他的喘息声相配合,迎合着歌曲一点都不违和。
天生就应该是和在一起的。
细细的电流蹿过,刺激球被外部的皮绳紧紧地绑在了身体里,一刻不脱离最敏感的地方,电流毫不怜悯地直直冲撞过去,尖细的酥麻引得周介痉挛连连,半张着嘴,唾液环了牙齿一周,险险在嘴里集聚着没流出来。绳子勒在股沟里,与前边束缚着阴茎的小环相连,摩擦在身上让人恨不得直接把它们给陷进肉里。
周介的声音不放肆,除了憋不住的呼吸几乎没什么声音,紧紧皱着眉毛矜持地守住低吟。
裴舜之看着前边不怎么通畅的路,车流里的尾灯亮着光点,打拍子的手指顿了顿。
周介这个人有种奇特的魅力,可能是层层的自我保护,那种对世界的隐藏,欲拒还迎,更吸引着人想去一探究竟,就算明知道这是块儿难啃的骨头也依然想把他攥在手心儿里。
他隐忍着不发出声音的样子,让人心痒痒,只想让他哭出来。
越是矜持,越是想让他放荡。
越是冷静,就越是想看他失控。
越是自恃,就越是让人想看他哭出来喊出来大声暧昧淫荡地叫出来,要他轻贱,要他那张伶牙俐齿咀嚼晦涩理论的嘴充斥污言秽语,要他涕泗横流,要他自甘堕落。
刺激球的电流停了下来。
周介好像还没反应过来,惯性似的,牙齿还战战地撞在一起,喉咙里含混地咕哝了一句,“主人——”
尾音是长长长长的叹息。
他感觉视物不清,像是眼球被挤压之后很久缓不过来那样,慢慢才能汇聚眼前的实物,椅背,挂在正前方的车载香水,裴舜之搭在方向盘上的胳膊。
裴舜之打开后车门,身子探进来,用刚才还在周介肖想中的胳膊托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抱了出去。
他的下巴无意间蹭过周介的头发,可能是觉得好玩儿,又来回蹭了好几下,最后重重一撞,说:“准备好了吗?”
周介的眼神还有些不清明,眼皮垂了一半,抬头看他的时候头发顺着他的下巴扫过了耳朵,他含混地“嗯”了一声,眨了眨眼,眨下来的一滴眼泪,颤巍巍地挂在睫毛上。
裴舜之估计他连他问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嘴闭了闭,又像是闭不紧似的,张开了一条小缝儿,悠长轻缓地吸一口气再呼一口气,从鼻梁骨跨过去的红晕熏得人发醉。
裴舜之突然低头在他的嘴角碰了一下,不算一个吻,只是干燥的轻触,碰一下就分开,凉凉的嘴唇还没来得及被他的皮肤烫热。他有些惊讶地看着被他碰了一下的嘴角,那里有一颗浅棕色的小痣,不仔细看绝对注意不到,让他差点以为是被他碰了这一下才长出来的印记。
周介有些恍惚,他抬了抬手,想去碰一下嘴角,手指还没靠近就被裴舜之拦了下来。
裴舜之扯了一下衬衫领子,领口皱起了一个不规整的形状,露着脖子上好看的筋骨和锁骨处凸出来的骨头。
周介在他怀里扭了扭身体,有些口干舌燥。眼底里的渴望毁天灭地。
“那么,开始吃晚饭吧。”裴舜之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