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好不容易中意的奴,牵出去给你们欺负?”裴舜之突然冲着电话说了一句,“做梦。”
周介有点愣,他头一次裴舜之用这种语气说话,带着些很自然的匪气,虽然语气还是轻轻浅浅的,但表情却有些张扬,和他平常展现在周介面前的成熟稳重完全不一样。
特别是最后两个字儿一说出口,周介看着他干净利落的吐字,脑子都有些懵,眼睛一眨不眨地定在了他身上。
他的嘴型确实好看。
打完这个电话,裴舜之的好心情一直没断,接下来也没太折腾周介,把跳蛋调到了一个合适的频率遛了他一圈儿,看他喘着粗气的确是累了,才让他停下来休息。
裴舜之拿了一杯水递给他。
周介很渴,喝得有些快,仰着脑袋喉结跟着动,裴舜之一下子就握住了他的脖子,惊得他呛了一下,但是脖子被掐着,咳得并不通畅,气管被水给剌得有些疼。裴舜之轻轻用力,手的边缘碰到了项圈,周介有些呼吸困难,每咳一下气管都带动着脖子跟着抖,更通过的气流越来越少,耳朵的鼓膜好像也因为这短暂的窒息有了点顶涨的感觉,有些硬硬得发疼,他大张着嘴巴,眯着眼睛有些恍惚。
大概人的求生欲是一种本能,周介挥舞着手音节含混地喊了一句话,具体什么他自己都不清楚,在这之后他的意识就有了些模糊。好像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儿,他冷漠地看着满屋子的人,他妈妈指着他鼻子骂冷血,骂完他再原地拍着腿骂他爸爸,哭着喊着骂变态,死变态,恶毒地诅咒着父子俩,咒他爸爸死了也不得超生,咒他活该这辈子都是个残废。
周介当时并不明白他妈这满腔的怨恨从哪儿来,也理解不了。
即便是现在的周介,也依然不明白。
或许他妈说的对,他的确冷血。但这种冷血并不来源于他对“情”这个字的视而不见,而是,他是真真正正的的确确不懂,不明白,不理解。不是不理解这个概念本身,而是不理解为什么人们需要它,或者,为什么大多数人都还要强求人人都具备这个功能。
周介自己认为他天生不愿意去投入感情。写在基因里的。和他那个连死后都要被人诅咒的爸爸一样。同时,也因为这个,他更加惧怕去假装自己是有血有肉感情丰富的人,否则被人拆穿,反而会得到更加怨毒的诅咒。
裴舜之放开他的脖子,他呼吸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但是眼前还是很模糊。
他突然很清晰地听到了一句话,“因为,你脖子上的红痕很美。”
音色很亮,但是压得很低,慵慵懒懒的。是裴舜之的声音。周介差点哭出来,他眨了眨眼睛,让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费了大劲才看清楚裴舜之,他突然伸手勾住了裴舜之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下巴靠在肩膀上,小声地一遍遍喊“主人主人主人”。
呼出来的气挠在脖子一侧,有些痒痒的。
裴舜之有些心软,拍着他的后背,心里却不大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情绪失控。
只不过是被掐着脖子的时候,他好像有些失真,竟然喃喃问出了句为什么,语气很平淡,刻意压制着汹涌古怪的情绪。然后他顺着安抚他,回答了为什么要掐住他的脖子。
周介的眼睛有些红,裴舜之拍在他背上的节奏有种奇异的平和,竟然让他的心跟着一跳,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总之,不妙。
他有些慌乱,这些从没有过的心脏的停滞感很陌生。他一把推开了裴舜之,微微垂着头,道歉,“主人,我错了。”
“错了?”裴舜之似笑非笑,“说说,怎么错了。”
“我没有权利擅自触碰您。”周介说得一本正经,认错态度也诚恳地很。
裴舜之这一瞬间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周介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认真有余、顺从不足,就像是一个擅长理科却热爱文科的高中生选了文,为了一种莫名的信念学习足够认真但总充斥着犹豫不决,时不时本性毕露一下,但为了考试还总是认认真真。这种态度,让人骂不得说不得,却能让人心烦。
裴舜之身子轻轻朝后斜,抱着胳膊朝下觑,“这次我不怪你,不算你错。”
周介有些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想不明白自己又怎么触了裴舜之的霉头。怎么承认错误还成了错?
“可是你把我推开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讨?”裴舜之用手指轻缓地勾勒着他脖子上被压出来的指痕,淡淡的粉红色,与项圈半遮半掩地纠缠,在纤细的脖子上围成了一圈儿,但一点不显突兀,好像他天生就该带着这么半圈儿附属意味强烈的痕迹。
周介试探着伸出手臂打算再去重新抱他一下,结果被他躲了,还揪着他的链子往侧脸上甩了几下。
“猜猜吧,我打算干什么。”裴舜之勾住了他肩膀上的一个活结,拉紧了一下,周介立马感觉到腿根那里绑的绳子被扯动着紧了紧。
“我,猜不到。”
“猜不到?”裴舜之现在散发出来的气息很危险,让周介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