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公能够看透刘琦的想法,这并不奇怪,毕竟人家也是经学大家,活了好几十年的世外高人,在整个南方的士人群体之中,唯有其声望可以与宋忠相提并论,你说这样的人没智慧,那不是糟践读书人么。
他会看不出刘琦想借用这次事件来替自己扬名?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其实庞德公并不反对刘琦用这种方式来赚取名声,毕竟是当朝的皇帝,渴望自己身上有一些能够留名青史,为后世津津乐道的历史性事件,这也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理解。
谁不想身后留个好名声呢?
问题是……你小子光是给自己创造留名青史的历史性事件,全然不顾你恩师的名声了不成?
你连着七八天跑到学宫外要求见老师,又哭又闹又送礼的,整出一幅悲天悯人的模样,你倒是成了忠孝之子,但你是不是也得给你老师留下点颜面?
连着七八天跑来闹事,自己成了最品性纯良,尊师重道一代贤皇,可老师是不是就得被人指指点点,被说成是无理取闹,不通人情的老顽固?
这不是骑在别人脖颈子上拉……那什么嘛。
……
庞德公的脸色不善,刘琦笑着将他拉到座位上,请老师坐下,然后恭恭敬敬地给庞德公施礼。
“是学生错了,还请老师谅解,学生给老师赔罪了。”
庞德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压制心头的怒火和委屈,但他发现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
最终,他还是碎碎念的将心中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伯瑜,不是老夫说你怪你,实在是……实在是你这事办的太过让老夫折颜面,为师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哪还能受背后被人戳嵴梁骨?怎么办事光寻思自己的声名,老夫的名声难道不是名声么?为师这几天心中,一直窝着一股子火呢,想发都没处发!”
刘琦站起身,冲着外面喊道:“皇叔何在?”
随着刘琦的话音落下,便见一直守护在外面的刘备,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臣刘备见过陛下!”
“皇叔,将你腰上的剑鞘解下来。”
刘备虽然心中疑惑,但对于刘琦的命令却没有一丝丝的迟疑。
他立刻解下了腰间的佩剑,然后自己一手持剑,一手将剑鞘递给了刘琦。
“皇叔且去吧。”
刘备领命离去。
随后便见刘琦转头看向庞德公,将手中的剑鞘递给了他:“请老师用这个剑鞘鞭挞学生,以出胸中闷气!”
庞德公见状,当场翻了翻白眼。
这不是挤兑人么?
“你还真是孝顺!为师还以为,你适才是要拿剑噼了老夫。”
“老师莫要玩笑,学生就是死,也绝不敢行此大为忤逆之事。”
庞德公将身子向前探了探,道:“你若是真的这般孝顺,怎不让你那皇叔将佩剑留下给为师使使?”
刘琦心知庞德公在与他玩笑,遂笑道:“学生先前连续八日访师,已经是陷老师于不义,如何能让老师杀徒,陷老师于不仁?”
“唉,为师是真的不想跟你讲什么仁义……太窝心。”
说罢,便见庞德公挥了挥手,道:“坐下吧。”
刘琦依照庞德公的吩咐做了下来,然后出言相询:“敢问老师,为什么学生来见您,您却一直不肯相见,难道是学生当了皇帝之后,有什么施政让您有所不满了?”
庞德公沉吟片刻,道:“不是你做了什么令老夫不满意,而是老夫没有脸面见你。”
“老师这说的是什么话?”
庞德公耻笑一声,道:“不要跟老夫装湖涂了,老夫不信你不知道。”
顿了顿,方听庞德公道:“皇后和蔡勳,还有张允等荆州旧系,都在南阳郡和南郡圈占新田,且都已经得到了你的责问和惩戒,如今怕是该轮到老夫了吧?”
刘琦心中暗自叹息。
果然还是因为这件事。
“老师说的是什么话?不错,在荆州圈占新田的人中,确实有一些士人望族与老师有亲,很多人还是老师先前的学生,与老师关系匪浅,但这些人这些事,跟老师又有何关系?又不是您指使的……老师本就是当世名儒,与荆楚望族多有交际,也是常理之事,学生先前调查圈地,虽然也确实查出了有老师昔日的士人学生,仪仗老师之名乱为,但也查实了,这些事与老师并无干系。”
庞德公轻轻滴叹了口:“你说没有关系,那你为何将此事告知士元?”
刘琦轻轻敌挑了挑眉。
“哈哈,莫要跟为师耍心思,你还是想通过士元,提醒一下老夫而已……不过你适才说的对,这些事确实与为师无关……但没有关系,却不代表世人对老夫没有想法,老夫一生清明,不能因为帝师的身份而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觊觎……这鹿门山远离襄阳,长沙,江陵等大县,老夫在这里,倒也是待的清净。”
顿了顿,便听庞德公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