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只听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戚秋愣了一下,坐起身子。
不一会儿,水泱便进来了。
戚秋问:“外面怎么了?”
水泱说道:“是谢公子从外面回来收拾东西惊动了夫人,这会儿正在院子外面说话呢。”
戚秋皱眉:“收拾东西?”
水泱点头,“谢公子据说是领了差事,要去外地一阵时间。本想偷偷的走,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夫人,夫人已经起身去送了,小姐继续睡吧。”
戚秋抿了抿唇,“什么差事?要去多久?”
水泱摇摇头,“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顿了一下,水泱小声说:“夫人已经起身了,小姐现在穿衣也来不及去送了,不如还是睡下吧,外面眼看就要起风了,冷得很。”
戚秋闻言一静,垂眸坐了片刻,这才点点头,“你去睡吧。”
水泱应声退下了。
不一会儿,外面果然如水泱说的那般开始起风了,狂风肆虐,一阵阵地撞击着窗户,一下比一下猛,光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即使门窗紧闭,依旧有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冷飕飕的刺骨。
戚秋躺下来,闭上眼。
两刻钟过去,风越吹越猛,甚至能听到外面青松传来的“沙沙”声。
戚秋突然翻身坐起来,下了床,穿上外衣之后,疾步出了屋子。
外面天寒地冻,打开门便是一阵冷风吹了过来,风大的简直让人走不动路。
今日风雪大,知道戚秋没有守夜的习惯,院子里的下人也早早的下去歇着了。
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戚秋走了两步,被狂风吹得瑟瑟发抖之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斗篷。
咬了咬唇,戚秋望了望前院的灯火通明,没有回去拿。
硬顶着寒风走了一路,也不见什么人,经过谢夫人的院子时只见正屋里的烛火已经灭了,王嬷嬷正从里面出来。
看见形单影只的戚秋,王嬷嬷一愣,赶紧迎上前来,“小姐,这么冷的天您怎么出来了?手上连个袖炉也不拿。”
戚秋就怕遇上谢夫人,早就找好了借口,“方才回去发现姨母的玉镯落在我院子里了,我瞧着珍贵,特意给送来。”
说着,戚秋将早就备好的玉镯拿出来递给了王嬷嬷。
王嬷嬷接过来一看,正是谢夫人前几日找不到的那个,赶紧给收好了。
这个玉镯是谢夫人的陪嫁之物,很是珍贵,前不久谢夫人以为丢了,还心疼了一番。
王嬷嬷笑着说:“原来是落在小姐屋子里了,多谢小姐给送过来。这东西虽珍贵,可哪有表小姐您要紧,这么冷的天,您差下人或者明日送来也是一样的。”
“我瞧着是姨母的贴身之物,怕姨母寻得着急,便没想那么多。”戚秋朝屋子里望了望,“姨母已经歇下了?”
王嬷嬷说:“送完公子出门,刚刚歇下了。”
戚秋佯装不知。
王嬷嬷解释说:“这不是京城有犯人走丢了,据说是流窜到了庆安县,陛下让公子去拿人。公子从外面回来收拾东西时惊动了夫人,夫人便没坐住,刚将公子送出府回来。”
戚秋笑着点点头,“既然姨母睡了,那我便不多打扰,先回去了。”
王嬷嬷应了一声,转身拿了一只袖炉递给戚秋,“路上冷,表小姐拿着别冻坏了。”
戚秋应了一声好,收下袖炉,转身走了。
风雪皑皑,狂风吹过,扬起一片细雪。
戚秋走在风雪中,风雪将她的背景逐渐吞噬,只留下一串串脚印。
孤独又凄冷。
戚秋敛去了面上的笑意,手里即使捧着袖炉,依旧被冻的无知无觉。
她暗笑自己没事找事,这么冷的天,窝在屋子里多好,非要跑出来受罪。
狂风呼啸,戚秋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尽数散在风里,无人知晓。
天地茫茫,白雪纷纷,庭楼高阁伫立,衬托的人越来越渺小孤独。
戚秋一步步走着,快到院子里的时候这才抬起头,却顿时身子一僵,脚步倏地停住。
……只见风雪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宽肩细腰,下颚锋利,眉目桀骜,身上的玄色大貂随着狂风轻扬。
他像是正在等什么人,微垂着眸子,肩上落了一层薄雪。
察觉到有人靠近,谢殊微微抬起眸子,再看见戚秋之后,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松开,薄唇轻扯忽而笑了一下。
夜色笼罩,不见明月。
狂风与冰雪暧昧的交缠在一起,吹得人站不稳身子。
一旁的青松被盖上一层白雪,在狂风中倾斜,戚秋身上的外衣被吹开一个扣子,在夜色中露出雪白的脖颈。
两人在风雪之中对视,紧紧地盯着彼此。
风雪声好似逐渐远去,只留下心尖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