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定方的解说早就告一段落,李道宗饶有兴致的竖起耳朵听一旁的李善在喋喋不休……可惜李道宗和张士贵不算陌生,知道这人没那么容易上钩。
在朔州设立新寨,与雁门关、马邑成掎角之势,以此来争取对突厥战阵的时候,不陷入全盘被动的局面……道理谁都懂,但谁愿意顶在最前面的顾集镇呢?
“武安兄当年于河南独当一面,弱旅败敌,又整顿地方,筹集粮草,可谓文武双全。”李善眉头一挑,“顾集镇若稳,朔州便稳,代州乃至河东,乃至黄河以北均得以修生养息。”
“虽然凶险,但却于国大有益处,若武安兄胆怯……”
话还还说完,张士贵眉头一扬,“下官不敢当文武双全之赞,亦有胆直面突厥,但此等大事,如何能一言而决?”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其一指的是代州和李善,其二指的是朝中。
“此事已得陛下许可。”李善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温彦博。
温彦博神色有些古怪,迟疑了会儿才点点头,“怀仁上书,陛下许其于朔州建寨以备突厥。”
的确有这么回事,但谁知道你李怀仁玩的这么大啊……温彦博当年曾任幽州司马,对兵事也不是门外汉,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世家子弟,对文武两道即使不精通,也一般不是门外汉。
能与马邑、雁门关成犄角之势,而且地处朔州北部,直面云州……这不是修一个小规模营寨就能做得到的。
说个更简单的,若是突厥勐攻马邑,顾集镇遣派骑兵袭其后阵,若只是一两百骑兵……那叫送羊入虎口,至少要成规模的五百甚至更多的骑兵,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性和对对手的威胁。
能容纳至少五百骑兵的营寨,那不是个小小营寨……而且李善要的可不是个临时性的营地,这工程量实在有点大。
不过张士贵暂时还没有考虑这些问题,而是提出了一个最关键的疑问,他日颉利可汗携大军来攻,朔州能抵挡得住吗?
就算顾集镇复设营堡,与马邑、雁门关成犄角之势,抵御突厥来犯……但如果突厥尽起大军……
人家颉利可汗号称控弦四十万,如果几十万大军充斥朔州……雁门关守将还有可能率兵出塞吗?
马邑、顾集镇还能守得住吗?
所谓在战术上讨个便宜,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其实作用很微弱。
其实众人也听得出来,张士贵也早就确定了,如果将顾集镇设寨堡的重任托付给自己,那将来驻守此地的将领必然是自己。
这是张士贵在问……如果突厥尽起大军,马邑、顾集镇真的能守得住吗?
到时候,你李怀仁只需要稳守雁门关,就能护佑代州不受侵袭……那我和刘世让、秦武通这些人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问的好。”李善正色道:“若武安兄不询,某也不敢将重任托付。”
“颉利可汗号称控弦四十万,但实则呢……”李善搬着手指头一一分说,“上一次颉利可汗率军入寇河东乃是武德五年夏秋之际,麾下兵力多不过七八万,其中还有部分是苑君章旧部……当时高满政尚未来投,苑君章麾下士卒逾两万之数。”
“同年初,颉利可汗、苑君章合力攻入代州,代州总管定襄王李大恩阵亡,当时敌军不过三万之数。”
“再往前数,武德四年,初登汗位的颉利可汗率嫡系与苑君章合力攻打代州,虽遭定襄王李大恩所阻,但也由此入寇代州,汉阳公苏瑰、太常卿郑元璹、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均被俘,当时颉利可汗麾下不过万余骑兵。”
“号称控弦四十万,约莫是三国曹孟德号称八十万大军兵压江东。”李善轻声道:“欲谷设去年末、今岁处于朔州两场大败,损兵折将,丢的都是颉利可汗的嫡系麾下。”
“若是颉利可汗欲图谋朔州、代州,大举来犯,所率大军不过数万之间。”
一旁的李道宗笑道:“怀仁早就有心,自然细细查探,若无把握,何敢在此地设寨。”
顿了顿,李道宗补充道:“若非李药师即将赴任代州总管,原本应是孤驻守此地。”
张士贵大为震动,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李善,又瞄了眼李道宗……后者随李世民参与了浅水原、柏壁、洛阳虎牢诸战,又有灵州大捷,不是普通的战将。
李善也懒得分辨,按照计划,李道宗这个并州总管怎么可能会驻守顾集镇……李道宗原本是准备等突厥来犯才领兵出塞,步步为营,但既然有了顾集镇,那自然是遣派将领固守,如果没有张士贵,李善是准备从李道宗那儿借来张宝相的。
看了眼张士贵的脸色,温彦博忍不住插嘴道:“颉利可汗当不会以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