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紧,我先看看牧哥拍戏。
这几天简怀远身上的伤重重叠叠,这儿青一块,那儿紫一块,擦不擦药油都没什么关系,反正它自己会好,顶多就是晚几天好罢了。
见此情景,许跃只好将药放到一边,陪着他一起看影帝的打戏。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简怀远经常被剧组的人夸勤勉,夸有灵气,于打戏上,真没什么天分。
他看牧章拍戏,几乎看得如痴如醉,恨不得在边看边学。
时间一天天过去,简怀远的戏很快到了尾声。
剧中小立杀人的事情败露,林教授被人贩子追得喘不过气来,人贩子等人也被警方盯上了。
人贩子越发以为林教通风报信,坏他们好事。
最后一场追逐戏中,林教授被人贩子围了,小立跳出来救他一命,小立则在最后的角逐中替林教授一死,为尾声部分正式拉开帷幕。
咔
随着一声大喊,躺在牧章怀里的简怀远怔怔爬起来。
他灰头土脸,身上与唇角还留有道具血浆,湿漉泥泞。
牧章见他怔怔,一时出不了戏,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背。
简怀远望过来,目光由带着悲戚与沉重。
小立出生在一个残破的家庭,刚出生没多久母亲就死了,后而由父亲拉扯大。
父亲是个又穷又凶又丑的老光棍,哪怕周围亲朋好友的家境跟他们差不多,小立还是从小饱受嘲笑。
在这种不健康的家庭氛围中,他越长越压抑,越长越歪。
好不容易成年了,拿到了名牌大学毕业证出去能找一份好工作,家里老父亲却在邻居的欺辱下喝农药自杀。
小立的反社会情绪彻底爆发,他觉得人贩子是他们一家悲剧的根源,如果没有人贩子拐卖他的母亲他就不会出生,他的母亲也不会因此死亡。
如果不是被拐妇女生出来的孩子,他也不会从小受尽嘲笑。
小立先天的根子已经歪了,哪怕他后天再怎么努力都没法挣脱出那个泥潭,比现实环境更可怕的是他的心理环境,小立早就不想活,到现在还为了救林教授而死,也算是得偿所愿。
哪怕披着搞笑外衣,这也是一部彻头彻尾的悲剧。
拐卖永远是悲剧,从这个根子上结出来的果实,无论外表再怎么光鲜亮丽,内里都苦涩酸腐。
简怀远长长出了口气,用手捂住脸,内心发涩。
叶珈骞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用力摇了摇,拍了拍他的背,恭喜,终于杀青。
说着他把早已准备好的大红包放到简怀远怀里,但是约定俗成的规矩,演员演的角色死了,得包个红包去去霉运。
旁边的助理把一大捧鲜花放到他怀里,大家纷纷上来,恭喜简老师。
牧章拍拍他的背,抬起头对众人说:他还没出戏呢,要缓一缓。
大家纷纷善意的点头,不再围着他。
许跃过来想扶他到一边休息。
简怀远摇摇头,没那么夸张,我自己去就行。
他坐在墙角边他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撑着膝盖愣愣地看着牧章他们继续拍。
小立死亡后,警察终于赶到,人贩子们被绳之以法,后面林教授他们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因为小立跟林教授,这个跨越三十多年的人贩子集团终于被拉出来清算,放到了阳光底下。
简怀远看着他们继续拍,心里弥漫着巨大的不舍。
这是他第一部电影,也是迄今为止最用心的一部作品,为了这部作品他吃了无数苦头,在心里的某个层面上,他就是小立本人。
小立死了,这部电影也快拍完了,小立永远成了过去。
简怀远心中百感交加,又酸又涩。
刚刚叶珈骞的一声咔,他已经跟这个人物,跟这幕剧彻底告别。
犹如交了一个好朋,而这个好朋友将永远停留在记忆中。
他的戏份已经完结了,按理来说他可以马上离开剧组,而他却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了一整天。
叶珈骞下午拍完戏还特地过来看他,怎么样不好受吧?
非常不好受。简怀远睁大眼睛,低声道:小立太惨了,从头到尾都很惨,他没办法摆脱他的结局。
电影就是这样。叶珈骞道:如果这个人物能给社会一点触动,我们这部电影就算成功了,我们的工作也就有意义了。
简怀远吸吸鼻子。
叶珈骞道:你别走那么早,等会儿我们拍完戏叫上工作人员一块去喝酒吃宵夜,庆祝你杀青。
嗯,谢谢叶导。
你哪天回去?让后勤那边给你订机票?
不用了,我让许跃去订就行。简怀远说:这段时间谢谢您的照顾。
叶珈骞拍拍他肩膀,客气什么?来了剧组就是一家人。
简怀远抬头朝他笑笑,精致的五官一下生动起来,不再雪白的皮肤却带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