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很危险,让黑剑白刀都察觉到一股心惊肉跳的凶险。
谷梁泪把晓梦刀还给了李落,越过他身边,轻轻说了一句:“你离我远一点……”说完之后,李落果然就离她远了一点,后来想了想,又再远了些,倒也不能算是他听话,而是眼前的景象让他见识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瀛湖霸宴。
红尘宫的忘忧水的确能忘忧,人都没了,尸骨无存,多半连魂魄都剩不下,有多少般的忧愁都会化在这一滴忘忧水里。只见谷梁泪素手翻飞,彷佛是天地相合,以降甘露的模样,像梦,不见颜色,不知轻重,虽无踪影,但都知道它在,就像她手里的回尘圣水一般,让这些极北的妖兽异人都沉醉在梦里,也消失在梦里。
手扬起之后不久,眼前空了一大片,一众将士,连同大甘江湖高手眼睁睁看着那些妖兽异人慢慢变浅、变软,然后慢慢消失,或许入梦不深的还能留下点什么,譬如头上的角,一根手指,一只鞋子。
没有什么能描绘出活生生的人融化在梦里的模样,比梦更恐怖的是梦可以醒来,而她的忘忧水却是无处可以躲藏,除非逃到天涯海角,离开她施洒甘露的地方,要不然在这片梦境里,她就是独一无二的主宰,要生便生,要死则死。
面具下的眸子也泛起阵阵涟漪,当初的息凤霸宴有多霸道,如今在谷梁泪手中定然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离浅予古灵精怪,天不怕地不怕,但她看过一次瀛湖霸宴的模样之后,再面对谷梁泪的时候,温顺的让李落以为换了一个人。
今日他便知道,并非是离浅予胆子小,换做是他更要不如。身后众人多半都是第一次得见这番景象,不过眨眼的工夫,百余妖兽异人化成飞灰,没有惨叫,没有抵挡,不见了就是不见了,如果不是空地上不剩下多少的残羹剩饭,还只当这是一个幻觉。
都说大甘定天王王妃心性纯良温柔,今个才算真正见识到了红尘宫亲传弟子的厉害,难怪红尘宫能在大甘江湖之中超脱于大隐于市和魔门之外,隐隐有超然物外的傲然,单凭这一手,便足以给红尘宫这样的底气。
别人杀人,论一个两个,谷梁泪若是开了杀戒,论一堆两堆。
回眸一笑百媚生,朱唇轻启:“你自己当心点。”说完朝着妖兽异人走了过去,步步生莲。破天荒第一遭,这些悍不畏死的极北妖兽竟然开始倒退,在那些异人连连呼啸的催促声也驻足不前,一脸惊恐万状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宛若仙子的人。
李落吸了一口气,身后传来冷冰澹澹而坚定的声音:“放心,不管你走多快,我们都在你身后。”
“我等誓死守住大将军身后。”诸将齐声喝道。面具还是那张面具,只是面具下的眸子不再清冷,彷佛有一股火焰开始燃烧起来。极北的夜固然喧闹,却还是冷了些,倒是缺了一把火。
“前辈相邀,我等后进晚辈不敢不从,还请前辈稍候,这就来了。”李落大笑一声,疾步往前,身边有流云栈和谷梁泪护着,已经极少有妖兽异人对他造成威胁。与黑剑白刀一战非同小可,越少节外生枝越好,最好在两个人碰面之前不用他出手,进而损耗不必要的内力,这样才能有些许胜算。
李落的步伐越走越快,气势也渐渐凝聚攀升起来,搅动着血色月光,在他身后聚拢出一个渐渐凝实的影子,冷面,不见喜怒哀乐,青白的脸上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因果,只剩下无尽的冷寂和漠然。
这是一尊来自黄泉域外的大罗鬼,传说中地府有游离在十大阎罗掌控之外的大鬼,以恶鬼为食,为天地憎恶,不入轮回,不进地府,终年终日在阴风阵阵的十殿阎罗殿外徘回。有传言它们遗失了一样东西,需得找回来之后才能进得去六道轮回,而遗失的那样东西究竟是什么无人得知,只隐约在那些山野异志的小说中提及一两句,传说那东西被鬼魂带出了轮回,大罗鬼不能离开地府返回阳间,所以只能守在黄泉路上,试图从死去之后魂归地府的魂魄里找到它们丢失的东西。
此乃佛门所说的法相,用大罗鬼为法相,彰显残忍和无情,一个用恶鬼为食的恶鬼,这世上没有什么它不能吃,也不会吃的。
法相引动了血月,雪山前异象丛生,血色之下,那些活着的,死了的,彷佛都变了模样,出现了一个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的另一面,这也曾是李落担忧的,头顶血月似乎可以影响常人心智,变得嗜血残暴,时间久了,说不得还会有什么异变,此战当断则断,不能拖延。
一念至此,大罗鬼法相骤然前压,十余丈高低的虚影从半空中压了下来,将挡在路上的一众妖兽异人逼得连退数步。连同身后的天火白袍与铁甲精骑,还有中军骑将士,整个前军将士宛若合一,如一头才刚刚苏醒过来的上古异兽,丝毫不逊色于白虎青牛,挡者披靡。
黑剑白刀也自吃了一惊,没有料到这些天南将士竟然会爆出如此骇人的战意,不过如果没有天火白袍和铁甲精骑,他们未必能走到自己身前。
要说铁甲精骑,可不是只有李落才有,他也有,血璃亦有,当初十万大山中血璃归顺于他,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