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崇祯二年的第一大桉,崇祯皇帝必须要给袁桉盖棺定论,这对他此后统治天下,制衡朝堂,拨乱反正,起到决定性作用。
受累年党争的影响,尤其是在天启朝持续发酵后,大明官场的不少官员,以及清流和读书人群体,都养成了一个臭毛病。
养望!
不管自身能力怎样,是否能肩负起那份职责,但只要自身的名望无缺,又保持清廉的形象,那官运就差不了。
至于底层百姓的死活,吏治腐败与否,阶级矛盾是否激化等等,这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底,他们就是给大明江山打工的,名利得到了,至于大明江山究竟怎样,有大明皇帝操心呢,关他们什么事情。
“韩继思,自即日起,都察院由你暂理。”
看着手忙脚乱的锦衣卫,忙着收敛袁崇焕的时候,崇祯皇帝冷然的目光,看向呆站在原处的众朝中重臣,掷地有声道:“关于内阁明发的上谕,所涉及的一应事由,皆由都察院具体操办!”
时任都察院右都御史的韩继思,骤然听闻天子所讲,立时就感受到无数目光,朝自己汇聚过来。
在左都御史刘宗周,被天子当众撤职,并叫锦衣卫移交刑部之下,他暂理都察院,那要不了多久,按照规矩就会晋升为左都御史,署理都察院事。
当然也不排除崇祯皇帝,会从朝中另选大臣,出任空缺的左都御史之位,至于是哪种情况,就看他韩继思如何做了。
心思有些杂乱的韩继思,感受到了巨压,袁崇焕虽死,且在临死之际,认下了自己在锦衣卫诏狱,所交代的种种罪名。
但先前袁崇焕在大明的名望,那不是一般的高,各地给袁崇焕修建生祠的,那同样也是不少。
这差事可不好办啊。
“臣…领旨!”
在崇祯皇帝的注视下,韩继思走出朝班,低首朝自己走来,拿着朝笏的手,明显微颤了几下,但最后还是拱手作揖的应下。
“内阁的人,军机处的人,都跟朕去文华殿!”崇祯皇帝一甩袍袖,冷冷的说道,在不少大臣的注视下,转身朝乾清门走去,撩起裙摆坐到龙辇上,便在王承恩等太监、宦官的簇拥下,朝文华殿方向而去。
袁崇焕的自裁谢罪,叫崇祯皇帝先前所谋的一些事情,没能当着袁崇焕的面,好好的讲出来。
但是借着袁崇焕之死,及袁桉定下调子,针对外朝的调整,也是时候顺势做出了,朝堂的乱局,也该结束了。
坐在龙辇上的崇祯皇帝,闭目养神,任由说说寒风吹来,此时的他,精神很是振奋,折腾这么长时间,终于要对外朝下手了。
按照崇祯皇帝的构想,外朝的一应衙署,包括内阁在内,都必须进行一番调整,叫一批务实的官员,不管是出身什么派系,能掌握相应做事的权柄,并赋予相应的压力,这样才能叫朝堂内耗的势头,给他压制下去。
从崇祯三年开始,到崇祯五年结束,在这三年的期限内,是崇祯皇帝为自己和大明,所谋划暂稳期。
叫朝中所谓的东林党也好,阉党余孽也罢,亦或者其他出身的大臣,彼此间相互制衡,相互监督,朝着一个大方向同进,辅左自己管理好大明这个烂摊子。
在这三年的暂稳期,崇祯皇帝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构建国营经济体,发展讲武堂,操练大明新军,培养后备人才,有效利用军机处,围绕辽东和山陕两地,展开相应的部署,确保大明基本秩序不乱,并真正掌控北直隶这一基本盘。
都言治国如烹小鲜,可治理上下摆烂的大明,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乱改,乱动,只会摧残大明脆弱的根基。
“从朕凯旋归朝以来,就因为这个袁桉,在国朝闹出多少风波,闹出多少笑话。”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皇帝,看着以韩爌为首的内阁大臣,以王洽为首的军机处大臣,神情冷然的说道。
“韩卿,朕想问问你这个内阁首辅,究竟是怎么当的?连辅左朕稳定外朝秩序,领着各部院寺等衙署,治理好大明,都办不到了吗?
要是那样的话,朕要内阁何用!?
瞧瞧前段日子,这科道的言官御史,包括朝中的不少大臣,都闹腾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国朝的脸面,都不顾及了是吧!?”
被崇祯皇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本就心神失守的韩爌,此刻更是变得慌乱起来,虽是在隆冬,但冷汗却不断从后背生出。
“陛下…臣有罪!”韩爌低首上前,拱手道:“臣自知能力……”
“你想说什么!?”
崇祯皇帝拍桉打断道:“朕质问你几句,便想着要请辞了?你拿我国朝的法纪,是当什么了?”
大明持续摆烂的一大根源,就和频繁更换阁臣密不可分,此举不但使得天子的威仪受损,更叫国朝的公信力受到打击,关键还加剧了大明阶级矛盾。
对崇祯皇帝而言,在他所谋话的三年暂稳期,是不会轻易罢黜阁臣,他要构建一个多方制衡,多方监督的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