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西雨去了一趟上将军府,儿媳妇给公公送吃的,这其实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奇怪的是夏平随后匆匆赶去了乌兰,盖克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但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父亲这一周都没回赫塔,以前从没有这种感觉,但此刻的他特别想和父亲见上一面,谈谈西古钰,或者雄鹰师团,再或者智能盔甲,什么都好。
他就是特别想听听父亲的声音,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
盖克兰垂头望着雪地里傲然开放的鸳鸯七,没想到自己差点制造了一场海上风暴,那时候这朵花将不复存在——
其实,他和埃尔温·米勒有什么区别呢?
他问自己。
他抚摸着院子里那根黄花梨木灯台,脑海里闪过母亲临终前的教导:“奥托,记住。一个人应该有自己的理想。但是——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理想,是值得你,无所不用其极去追求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湿了眼眶。
同时,他感觉有人靠近自己,对方从身后搂住了他。
盖克兰垂下眸,盯着腰间白皙的双手,用力地交握在一起,眼睛越发酸痛起来。
他终究还是骗了赵缦缦,他的良心受着煎熬,他忽然看不起自己。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背后糯软的声音传来,盖克兰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我在想点事情。”
“怎么了?有什么我可以替你分担的?”赵缦缦松开手,转到他的身前,仰视着他。
“父亲一周没回来了。”盖克兰的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想是一个找不到爸爸的孩子,赵缦缦轻抚着他的额头,问道:“乌兰这么忙吗?那你跟他联系了吗?”
“有,但他好像没什么时间跟我说话。我感觉——”盖克兰的双拳微微握紧,眼睛充满忧虑:“乌兰要出大事了。”
“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不知道。”盖克兰诚实地摇了摇头,冷空气灌入鼻腔,冷冽冰凉,“反正是不太好的预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
“有什么我可以做的?”
“傻瓜,我把你带到西古来,不是为了让你帮我分担痛苦的,我希望你在这里过得开心,永远不需要为任何事情担心。”盖克兰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瘦弱的背。
“奥托,你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我们在一起,快乐和痛苦要一起承担。”
一阵沉默,大雪簌簌落下,轻飘飘的雪花砸在盖克兰的肩头,却尤为沉重。他吸了吸鼻子,嗓音嘶哑道:“缦缦,对不起。”
赵缦缦的心猛地被一击,恍然大悟。盖克兰现在正处于最艰难的时刻,他的良心正备受煎熬。但这一刻,她不再像上午那么冲动,她愿意信任他,由他自己做抉择。
“为什么说对不起?”
“为了曾经,所有对你造成的伤害。”难以开口的话卡在他的胸口,使他疼痛不已。
赵缦缦知道,自己受刑这件事,一直掩藏在他的心底,只要心情不好,他就会把它拿出来,反复鞭打自己的心。
“都过去了,放过自己,好不好?”
盖克兰的眼里闪过浓浓的悲伤,他紧搂着赵缦缦,声音颤抖:“只要想起你在那里承受那些该死的东西,我就想把自己千刀万剐,对不起……缦缦,对不起……是我亲口下的令,对不起。”
“你看着我!”赵缦缦捧着盖克兰的脸,充满柔情道:“奥托!都过去了!如果你真的难过,那取消那些刑罚好不好,不要让人类遭受那样的罪。酷刑并不能解决问题,一旦曝光还会丧失民心,这不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该做的。”
盖克兰盯着她看了好久,才开口道:“好,我答应你。”
赵缦缦搂着他的腰,点着头说道:“你别难过了,有什么我陪你。”
两人在大雪里紧紧相拥,盖克兰喃喃道:“我们去领证,好不好?明天就去。”
“明天?你不忙了?”
“我不想等了,我害怕——”
“怕什么?我还会跑了吗?”赵缦缦手指在他的颈间的香囊上抚摸,虽然他不需要,但她还是为他准备了一个,以防万一,“我说了,我不会离开你——”
盖克兰的心猛地揪了起来,预感这样的一天迟早会来,但他无法承受:“缦缦,失去你……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
赵缦缦趴在他的胸膛,那颗焦灼的心正将不好的预感传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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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地雪屋内,影一望着信息器上的两个字“处理”,眼眶泛酸。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啪一声将酒杯往地上狠狠一砸。
“哐当!”玻璃碎片四溅。
“怎么了?大哥。”听到声音,影三和十五从走廊深处走了过来。
“把盔甲拿出来!”影一声音冷冽,充斥着一股怒气。
“还没成功呢!我刚去看了,才98%。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