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朕重开仙道,立灵神法,喜好鬼神道仙之术,用这个字最恰当不过。
老者痴痴望着殿外玉阶。
“但父皇开辟文道,启蒙诸天,又有拨乱反正之功……”
“但在他心里,家族是他永远无法割舍的责任。为了颛孙氏,我们吵过过,争斗过。到头来……
“所以,纵使灵皇本尊亲临,也无法销毁他。”
“纵然恨了他一辈子,但也不得不承认。从小到大,他是对我最好的人。比哥哥对我更好。
“这道旨意不用明宣,朕驾崩后你送去高阳王府。”
“我们俩纠缠一生,看着对方从一个落齿小儿成长为擎天立地的伟男子。又看着对方垂垂老矣。”
“父皇是怕我遇到‘他’这样的人吗。”
太子震惊道:“这怎么可以?父皇功绩盖世,直追祖皇和祖父。莫说文武,便是其他几个大谥也能用。”
不论是多么英武盖世的强者,在死前,感受生命力的一点点流失,终究会冒出遗憾,涌现不甘。
灵心太子目光在身边的记忆碎片中游走,寻找灵皇怨念最深的记忆。
“这就是他垂死之时,对长生的不甘与妄念,也是鬼帝最核心的执念。”
这是灭杀高阳王满门的帝旨。
以此,保持本我的清明。
“朕毁誉参半,纵然因为前半生的功绩而得善谥,也少不了被后人非议。索性自己给自己定一个灵皇。
鬼帝寄托众生对长生的痴想,以及灵皇生前的种种怨念。可眼下的鬼帝理智冷静,看不到半点被执念所困,智慧跌落的现象。
“朕死后,谥号要上‘灵’,称‘灵皇’。”
“你不会遇见了。”
“就是
无疑,他把那部分足以影响思考,足以让他化作疯狂怨灵的记忆斩掉并封印起来。
“从你成为神皇的那一刻,就要把自己的心抹杀。不要对任何人动感情,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些事,都是跟他一起干的。朕不屑以此称功,朕要彻底跟他断了瓜葛。伟业名誉皆是过往云烟。真正是朕干的,不就是这两百年来的长生求道?
鬼帝既是灵皇的分灵,却又不仅仅是灵皇的力量。他包容象征着死者对长生的执念。
“而且算算时间,他也快死了。”
景皇回忆自己身边的所有人。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二百年的生活中,甚至连一个交心的人都不存在。
“作为皇者,注定一世孤独。”
“不出意外,就在这几天吧?
“朕死了,死相与厉皇同。你拿这件事清算,废掉他的大将军王号和高阳王号。”
“从小,我们俩一起长大。一起对抗女帝时代的一百五十年,一起走过哥哥统治的一百五十年。”
“父皇,对您而言,‘他’到底是什么?”
……
“我更要用自己的死,逼他舍掉家族,选择昆吾氏延续气数。”
“是。”
一桩桩记忆涌入灵心太子体内,让他的灵体越发固化。
而这份执念,正是长生鬼帝诞生的起源。以灵皇的执念为本,融合千年来无数强者的执念,最终有了鬼帝。
“这……也算给那些朝臣一个交代。这两百年来,朕荒殆朝政,倒也委屈他们这些忠臣了。”
……
……
太子搀扶着昆瑄走上帝座,望着空荡荡的大殿,老者忽然道:”皇儿,为父再教你一件事。”
“但我不会让他这么痛快的去死。我要让他亲眼看着高阳王府倒塌的一天。我要在死前算计他一把,让他乖乖为你抬轿,让你最初的政权稳定。”
是啊,这样的人我没有。
“在朕的人生中,处处都是他的痕迹。而他的人生里,每一段经历都铭刻着朕的影子。”
高璇比昆瑄略长几年。又经过几百年征战,身体远不如昆瑄。
那几个表兄弟亦或者身边的伴读亲随,自己不曾相信任何人。
景皇很不理解。怎么就荒唐了?别说父皇,就算那位,他对大昆神朝的功绩也是数一数二的。他的确对那人有恨,想着废掉他的封号。但否认二人几百年的功业,这是不是太过了?
“他和朕的关系,是任何人都比不了,也无法替代的。”
一样。
“是。”
望着空中激荡的两道剑芒,灵心太子恍然:“唯一之策,就是让这份记忆回归其本体,使其自我毁灭?”
“他家到底有朕几个干儿子,你回头打压一番,给他们改头换面也就是了。最后,归罪一人即可。”
“这样的人,你去哪里找?”
“我们携手建立自己的时代,转眼都快五百年了。”
“不必了。朕荒唐一世,从跟他相见开始,这一世尽是荒唐。”
老者取来一份落灰的帝旨交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