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下雨了。
本就不大的天空满是阴霾,云层像一团一团用旧了的棉絮,湿哒哒沉甸甸的那种。
“啪嗒……啪嗒……”
透亮的雨滴从天空上坠下,踩在坚固的物体表面,一些建筑,一些人群,一些花花绿绿的车和伞。
还在街上的人纷纷加快步履。
“收衣服啦——”
“落大雨咯——”
原住民占住者矮脚的房屋,大爷或大妈,扯着嗓子吆喝街坊邻居,年轻的媳妇把不听话的小孩拽回房间,“下大雨了还要往外跑,找打哟——”
从外归来的大人们,腿脚上满是泥水,“啪嗒啪嗒”顺着裤腿流下来,散发出一股泥土的腥气。他们头发和胡子变得乱糟糟,为了不长虫子或生病,每个人急切地想洗个热水澡:“打点热水来!”
“快好了!”
“爸爸! 爸爸好脏哦……哈哈哈!”
“不许这么说爸爸!”忙于做饭的妈妈教训孩子的淘气。
被称做爸爸的中年男子笑眯了眼,脸上的褶皱和疤痕让他看起来像风干的橘子,他不顾手上的脏物,一把把孩子抱起高高地转圈:“弥宝,爸爸今天赚了好多钱!”
“哇!”
年幼的孩子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欢快:“爸爸好厉害!”
“猜猜爸爸赚了多少?”
“80纳币!”男人自问自答,因为今天下雨有加班费,他们工地的工头给加班的每个人多发了40纳币。
这样的好运气让他巴不得整个月都下雨。
妻子端来热乎乎的饭菜也很开心,贤惠能干的女人夸奖他:“都来吃饭吧!你多吃点!”
整个屋子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暖黄的灯光和甜甜的食物,还有相爱相伴的家人们。
这些美好的景象让还在窗外避雨的陆芸知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狗。突然,风夹着雨滴呼呼吹过,又冷又黏,雨水带走了多余的体温,陆芸知冷得发抖。
“啊……嘁——”
看来继续躲雨也不是个办法。狼狈的女人左顾右盼,她开始妄想开门能不能借到一把伞?
起码能让她走到坐电车的地方。
“姐!”
“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往声音的来源望去,陆芸知眼前一亮!
小巷子的尽头,林逸骑着辆小电驴,风风火火冲进来,不太平整的路在一些看似平坦的地方埋着水雷,林逸无奈只能用脚把车撑出来,他生气地咒骂贫民窟的烂地:“什么破路!”
“你怎么来了?”陆芸知说不感动是假的。
被雨打湿的女人鼻头红红,湿润的眼眶里蓄着眼泪,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可怜又可爱的样子。
林逸对于陆芸知下意识的崇拜与依赖很受用,他不自觉放软声音,哄她上车:“先上来再说吧。”
“嗯……”
回家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的吃上一顿,什么都会好的。
陆芸知坐上被她冷落了一段时间的小电驴,小脸贴着前面男人热乎乎的背。
她身上太冷了,林逸散发出的热量暖烘烘的,索性手脚都贴了上去,整个人像一只八爪鱼。
好暖和……唔。
还好,她还不是孤身一人。
在这样风雨晦暗的时刻,还有地方可以去,有人可以说话。陆芸知紧紧抱住林逸,像渴水的旅人一般汲取他的体温 。
二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到家了。
身上流下的泥水把玄关糟蹋的一塌糊涂。尤其是林逸,鞋子里也全是泥,为了减少工作量,他只好把裤子脱在门口。
希望明天邻居能起晚点,不要把他的裤子当成是垃圾。
陆芸知一路上吹了一些风,脸颊有些发红了。
“你先去洗澡吧。”林逸停好车后,担忧地看着陆芸知,表姐看起来身体很弱的样子,“明天上班感冒就不好了。”
“一起吧。”陆芸知知道林逸一趟来回也淋了不少雨。
“省得两个人都感冒了。”
“啊?”林逸愣在厨房,“这样不太好吧……我们……”
他开始语无伦次,“就是……我们是姐弟……”
陆芸知扶额,“我在里面洗淋浴,你在外面坐浴。想哪去了?”
“哦,哦……”林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居然有些失望。
不过,他还是自觉的去搬了脸盆和小板凳,等陆芸知带了换洗衣物进去冲澡后,他才放心地冲洗自己的身体。
林逸有轻微的强迫症。
他住在外公留给他的房子里有两年多了,日常起居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按照他的心意规规矩矩地摆放。
包括浴室。
浅绿色的磨砂玻璃,隐约透出一个美人的轮廓。
那道美丽的影子用热水打湿头发,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