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等人都只站着仔细听着蒙恬和治粟内史官员的一问一答。
“不对!”张苍心底一颤,他是算术大家,对数字极为敏感,同时又做过治粟内史,很清楚大秦的赋税应该是多少。
虽然这个数据都是在每年逐年递增,但是递增的幅度太大了,第一二年能说是天下承平有的突然激增,第三四年能是因为一五计划完成,土地剧增带来的。
可是,第五年和去岁的呢?本该是进入一个稳定的数据了,然而税收居然还在成倍的增长,这就很不对劲。
“瞒报,虚报!”张苍脸色铁青,瞒报和虚报都是欺君之罪,难怪引得陛下如此愤怒。
换做是他也会愤怒,因为这等于是在告诉陛下天下承平的盛世就是一个假象,一切都是假的,这等于是在否定了陛下的功绩。
再仔细想下去,各地粮仓每年都会清点,若是瞒报和虚报,都会被相府和御史台查出,可是这几年,他们下去查都是满仓准确的。
所以,这是怎么做到的?
张苍看向了冯去疾,他相信自己相府不会被收买,那问题就处在监察御史身上,监察御史被收买了!
冯去疾却也是看向了张苍,神色同样,你们相府在狗我!
两人对视,然后都看出来对方眼中的怒火,瞬间明白了,对方没有搞事。
仔细一想,若是下去巡查时都是真实的,那就意味着,巡察使看到的都是真的。
“调库充仓!”张苍想到了唯一的可能,那就是在巡查使到之前,仓廪使提前从其他地方将粮食运抵,然后创造出一个满仓事实。
这么一来,治粟内史衙门没有这个能力做到,而有这个能力的只有军队了。
怪不得蒙恬和武君回震怒,大军不可轻动,这是底线。
蒙恬身后,从金陵借调来到税官们也都在紧急的计算着,一直等蒙恬问完许久,才汇总了数据,在蒙恬耳边低声汇报。
“还好只是两年!”蒙恬长长松了口气,幸好只是两年,还来得及,有的救。
“陛下,已经厘定清楚了!”蒙恬转身对扶苏行礼道。
扶苏肃然起身,从蒙恬问,治粟内史答,他就一直在盯着蒙恬带来的税务官看,因为他已经不敢在相信咸阳的治粟内史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扶苏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已有两年!”蒙恬沉重的说道。
北方还好,粟米小麦一年一熟,只收一次税,可是最难的恐怕是南方了,他们是水稻,一年两熟,是要收两次税的,恐怕整个南方,如今百姓家中再无余粮。
扶苏深吸口气,躬身附请道,“请长城君主持!”
蒙恬还礼,这才跟百官解释起了事情的始末,治粟内史衙门虽然已经得知真相,但是现在再听一遍,依旧感觉到自己该死。
朝臣百官百将,听完蒙恬的解释,也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天下居然已经糜烂到了如此地步,而他们居然真的双眼蒙蔽,六识不查。
“这事无解啊!”张苍揪着胡子说着。
自下而上,若是要追查起来,首先百姓的自尊和积极性就不愿意承认他们在造假,其次真的追查起来,工作量是非常大的,廷尉法官都不够用,而且涉及的官员也将超出朝廷能承受的范围。
“全民参与,万民皆罪啊!”赵高看向了扶苏和蒙恬。
这个责任,廷尉府承担不起,也不敢去判啊。
除此之外,之前因为此事而加官进爵的,也都要重新定罪,波动爵位。
谪贬官员容易,问题是因此晋爵的百姓却是太多了,而且因为一五计划的完成,也早已将封赏的农田下发,再收回又要重新厘定。
这么一来,今年的秋收就是很大的问题了,可是他们有不能等到秋收后。
蒙恬看向赵高,他只知道怎么去解决,可是追责这些事,他没有去做计划。
他解决的办法也是很直接,很暴力,就是命樗里卫和亲卫下到各郡县乡里,亲自盯着收成,然后等着秋收官下达后,做出汇报,按亲卫们的数据来征收,不允许再有欺瞒。
可是这么做也不一定能成功,当地百姓就未必会同意,甚至发生流血事件。
“这事不能简单处理!”张苍否决的蒙恬的提议,若是让蒙恬那么做,短期内能看到成效,但是樗里卫和亲卫们不能一直盯着,之后恐怕又会回归原形。
“首先,我们要解决的是追责问题,追谁的责任,追查到什么地步,而谁来承担这个主要责任?”张苍再次开口说着。
“臣愿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