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中允给范中哲倒上一杯酒。
两人一起喝了一杯。
范中允轻声问道:“二哥此行丰京,只是为了看景?”
范中哲说道:“我上一次来丰京,还是十六年前,那时候的丰京,给我很大的震撼,时隔这么多年,我想来看一看,看看和以前是不是还是一样。”
十六年前,那一年,有许多事情和范中哲有关联,堂弟范中允结婚,还有就是前来丰京考科举,这一年,也是范中哲人生的巨大转折,那么多才力与能力都不如自己的人,都是考中了,自己却是再次名落孙山。
只因为这些人出生豪门与门阀世家,他们一出生,很多事情早早就已经被注定下来。
而自己呢?不管在怎么努力,到头来,也只是白费力气。
从这一刻开始,范中哲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怒火与愤慨,对社会的不公,对制度的不平。
范中允问道:“二哥看到了什么?”
范中哲冷淡的说道:“都说新皇新气象,但是我所看到的,无非是一片死气沉沉,大晋没有希望了。”
范中允说道:“当今皇帝比之兴宗,确实差了一些。”
“兴宗皇帝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但至少....还知道哪头轻哪头重,多少有些政治手段与头脑,而当今皇帝呢?空有一心的抱负与志气,却没有相对应的政治手段与智慧。”
范中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冷笑道:“理想终归是理想,它不是现实。”
范中允说道:“一个人,若是连理想都没有,那也太空虚了。”
范中哲哈哈大笑道:“人确实要有理想,但也要认清现实,你想过没有,一旦理想被现实给冲垮了,得到的下场又是什么呢?”
范中允看着范中哲的神态,微微皱眉,不由想起了十六年之前,范中哲科举落榜之后,在自己家中喝的大醉,大骂这个世界的不公,朝廷的腐败.....
范中允默默说道:“皇上现在的选择,确实已经不多了。”
范中哲淡声说道:“他还有选择,把权力全部都交出去,当个太平天子,或许还能逍遥快活一二十年。”
范中允反问道:“还有那么多时间?”
范中哲冷声说道:“既然把权力都给交出去了,那么权力自然也就全部集中到了另外一方手中,没有了政治争斗,内部反而可以稳定下来,如此,集中所有人力与物力,加强安北防御,稳固与扩大关内的军事力量,外部与内部全部都是得到了加强,这样一来,大晋或许还能够延续一些年。”
“当今皇上,恐怕不会愿意做一个傀儡。”
范中允摇了摇头,然后对着范中哲问道:“对于大晋的未来,你比我还要来的悲观。”
承平五年的时候,范中允就对李勋说过,二十年之内,大晋必乱,道理很简单,一个国家,要想长时间维持军事力量的强盛,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对外发动战争,通过战争获取巨量的钱粮,第二就是国家正处于繁盛与上升时期,国内社会稳定,有足够的税收作为支撑。
大晋延续五百多年,到了兴宗皇帝这一朝,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赵智执掌朝政的几十年,政局看起来很稳定,但这种稳定,并不是赵智作为皇帝,有多强的力量,而是和门阀世家做出的一种妥协,所以,这种政治的稳定,并不稳固,随时都有可能被破坏。
再有就是地方上的情况,赵智隐忍了十几年,军事力量逐步强大起来,但是所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巨大的,道理同样很简单,要想保证军事力量的强大,需要巨量的钱粮,而事实上,赵智一朝,根本就没有钱,中央朝廷的财政,长期空虚,为了维持军队,赵智不得已,只能对地方进行沉重的税收,以至于税赋年年增加,百姓已然不堪重负。
百姓的忍耐是有极限的,从赵智继位,一直到现在,发生了多少次百姓暴乱?
规模小一些的就不说了,短短二十多年的时间,规模庞大的民众暴乱就发生了两次,白巾军之乱,王奎、苏驰之乱,从这些可以看的出来,天下百姓对大晋的压迫,已经是越来越无法忍受。
这种局面若是不能得到消除与缓解,可以想象,未来的某一刻,更大规模的暴乱,一定会发生。
赵询发动财政改革,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其实是迫不得已,是一种自救,国家到底怎么样,他作为皇帝,再清楚不过,赵询非常明白,若是继续这样下去,大晋就真的要完了。
但是呢?
赵询要想完成财政改革,要想改变国势,就一定会损害门阀世家集团的根本利益,作为既得利益者,作为整个社会最重要的力量,门阀世家集团会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赵询在自己的身上挖肉?
显然是不可能的。
随着胡族的统一,辽朝的建立。
这几年,胡人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克制,有一句话说的好,有的人图权力地位,有的人图名声青史留名,若是这个人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