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广元十五年开始,白巾军之乱,江南之战,成希嗣叛乱,王奎、苏驰之乱,岭南之乱,这么多的叛乱,每次战争的爆发,朝廷都不得不派遣禁军出征,长途跋涉,这对人力与物力的消耗,是极为巨大的。
而且从战争的利害关系来看,关内以西,因为陇右与安北的军事体系非常完善,因此,在面对外敌的侵犯,战争的规模虽然很大,也很激烈,但是对关内的威胁与影响,却不是那么严重。
关内以南,虽然藩镇林立,但这个地区所起到的作用,和陇右中部,其实是相同的。
原因就在于杨道安的身上。
杨道安虽然只是蜀州节度使,但因为他的势力非常强大,因此,他的势力范围,几乎涵盖了整个剑南之地,包括临近的山南道,也是受到了一定的折射。
有这么一位实力强大的节度使坐镇,谁敢乱来?
但这种局面的稳定性不强,原因在于太过依赖杨道安个人意志,他的野心不大,对朝廷还算恭敬与顺从,因此他坐镇蜀州的这近二十年时间,关内以南,是相对比较稳定的。
杨道安已然老迈,支撑不了几年,他的时代即将结束,在他之后,新的蜀州节度使,还能保持克制,保持稳定?
当然,这都是后话,至少目前来看,只要杨道安还在,蜀州虽然拥兵自重,但并不割据,更不会和朝廷对立,因此,整个剑南以及山南两地的稳定,就可以得到保证。
成立河东节度使,统筹一个地区的人力与物力,可以有效屏障关内以东的安全。
但是这个建议,被赵智给拒绝了,并且引起了赵智的猜忌,黄詬因此被明升暗降,很快便是被外调河东云州,做了节度使,远离禁军体系的核心。
黄詬的建议好不好?
综合来看,这个建议很好。
不过黄詬忽略了一点,他提出的这个建议,只是单纯的从军事意义上来考虑,而赵智并不懂军事,他看待事物的出发点,只有一条,那就是政治因素。
所以,一样的事情,黄詬与赵智,两人的思考方向,是完全不同的。
黄詬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但赵智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层面。
蜀州杨道安的实力虽然强大,但剑南以及山南,并不是只有他一个节度使,而是有好几个,虽然其他节度使的力量远远没有杨道安强大,但他们却是互相牵制,制衡,这样反而加强了朝廷对他们的控制。
至于安北的李忠,他的权利虽然很大,但这些都是赵智给他的,而且在安北,李忠的下面还有洪成豪、刘浩这些,赵智特意安排的对手与反对派,陇右中部的四个都督府,其人事以及后勤供给,全部都是掌握在朝廷的手中,赵智信任李忠,放权给他,李忠因此可以得心应手的调用安北与陇右的全部人力与物力,反之,要是想要把权利给收回来,赵智也是可以很轻松的就做到。
这是赵智性格的特点,也是他的政治手段。
赵智信任一个人,你说什么,他都觉得顺耳,反之,你说的再有道理,赵智都会反复思考,以至于心起猜忌。
而且黄詬提出这个建议的时间段,正好是第一次陇右战争刚刚结束,在这场战争之中,禁军立下了大功,作为领军主将的黄詬,自然也是同属大功。
当时的朝廷,正是财政最为困难的一个时期,为了凑齐禁军出征陇右的最低钱粮,赵智甚至是从皇家宝库之中,拿出了许多珍品出卖,这才勉强凑齐了军费所需。
战争结束之后,军队取得了胜利,自然要对其进行封赏犒劳,为了这个事情,赵智那是寝食难安,头疼的厉害,好在李忠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把战争之中所获取的战利品,绝大多数都是运回了丰京,算是给赵智解了燃眉之急。
但是赵智依旧犯难。
因为普通士兵的封赏问题解决了,但是将领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尤其是作为主将的黄詬。
赵智对黄詬是不信任的,但是不信任归不信任,此番对方立下了功劳,作为皇帝,那肯定是要进行封赏的。
刚好在这个时候,黄詬提出了这个建议,赵智的第一反应,就是质疑,质疑对方说出这番话的目地,更是质疑对方有意趁机提出要求,希望去做这个河东节度使,因此,赵智心中起了猜忌,不仅否决了黄詬的建议,不久更是找了一个借口,将对方逐出了丰京,剥夺了他的禁军兵权。
赵询静静坐在那里,思考着问题,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
这时,贵孝出现在了大门之外,没有任何话语,也没有任何动作,就是低着头,静静的站在那里。
兆承德很快注意到了门外的贵孝,他看了一眼赵询,然后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殿内。
“什么事?”
兆承德出声询问。
贵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站在门口,这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力,肯定是有事。
贵孝低声说道:“总管,卢柏江、钱明渡、秦安明三位大人到了。”
兆承德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