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延沉声道:“我一直不明白,敌人为何对我们的突袭时机和形势,掌握得如此无懈可击。刚好吕雄和屈斗祈两队人马及燕人离开后,我们的戒备松懈下来的一刻,尽管他们必定不断有人侦察我们,但在那样的雪夜里,又怎会如此清楚的知道我们藏在松林里呢?”
“原来是有内奸!”乌延咬牙切齿的得出结论。
陈乐神色依旧平静,他看向肖月潭道:“这样做,对吕相有什么好处?我们都是他的人,还有三百个是由他精心挑选出来的家将,若蒙武他们丧命,不说其他人,只说蒙骜岂非要悲痛欲绝?”
闻言,肖月潭面容悲哀道:“我肖月潭跟了吕爷足有二十年,最明白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性格,做生意如此,争天下亦是如此。太傅先前不也说过,本性难移?”
一句说完,他反问道:“如果这一切真是阳泉君派人做的,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庄襄王一直念着阳泉君对他的恩情,因此即使封了吕不韦作右丞相时,也把左丞相的位子留了给他,更是多次阻止吕不韦对付阳泉君。
如果陈乐等人途中被人袭杀,由于事前早有风声传出阳泉君要对付他们,而死的又全是吕不韦的亲信和家将,自然不会有人怀疑是吕不韦策划的事。
庄襄王和朱姬两人无不对陈乐十分宠爱,一旦他们相信阳泉君派人杀死陈乐,阳泉君哪里能够躲过此劫,便就连华阳夫人怕也保不住她这亲弟。
等到那时,吕不韦就能一举除去这心腹大患,独掌朝政大权。
整个秦国,哪里还有人比他和庄襄王以及朱姬之间的关系更密切?
这些道理,陈乐在回忆剧情的时候就明白了,但事情不发生,想让他们相信,无疑十分困难。
即便是想让乌家相信,也很困难。
所以陈乐只好在保护好纪嫣然等女以及乌家精锐的前提下,让吕府家将死些人,他们自然就会自己去思考,然后想通其中的关键的。
无论肖月潭还是李斯,都是聪明人,他们显然都已经想通了。
“我所认识的人里,没有人比吕爷更懂玩弄阴谋手段,一旦此计成功,便可一石数鸟。”见陈乐不说话,肖月潭又补充道。
“首先他可以除掉太傅你,你的锋芒实在太露,不但大王姬后对你言听计从,连政太子都对你特别依恋,你身后又有财富庞大的乌家作你后盾,假以时日,说不定连吕不韦的光芒都会被你盖过。秦人最尊崇英雄,又重军功,他们需要的是像你般智勇双全的人,吕不韦对此怎能全无顾虑。”
他已再不称吕不韦为吕爷,而是直乎其名了,众人都能体会到他的心思,明白到他感觉被主子抛弃、出卖的悲痛愤慨。
多年忠心耿耿,办事利索,总以为自己是不可或缺的,却发现随手便被抛弃了。
这种感觉…陈乐叹息一声,在心底道,舔狗应该都能共情吧?
站在一边的李斯接话道:“他还可以逼迫蒙将军,因爱子的惨死,而和他站在同一阵线,对付阳泉君和他的同党。还可以把精锐无敌的乌家子弟收为己用,增强实力。”
“如此巨大的利益,牺牲些家将亲信,对吕不韦来说,无疑不算什么。今次同来的三百家将,全都是和图管家以及肖先生有多年关系的人,可算是老一辈的家将体系,他们战死松林,会令相府内吕族的势力在此消彼长下,更加壮大。”
“吕不韦想将手下势力拧成一股绳,有些事是不需要做的,但又不可做的太过明显,以至于寒了众人的心,那就弄巧成拙了。这次出使,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乌延的脸色也随之变得十分难看,他们尽心尽力想完成出使之事,却不想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
如果不是看陈乐的神色澹定,乌延的表现,只怕比现在还要愤怒。
肖月潭道:“事实是否如此,很快可以知道了,如果真是吕不韦暗中出卖我们,在横龙岭那边等待着我们的,绝不会是吕雄或屈斗祁,而是那晚在红松林袭击我们的人。”
“如果我猜的不错,他们必定是由诸萌亲自主持,如此才不怕会泄露消息。事后只要把这批参与分动的人留在外面,便就不用担心会有人知道。”
他这样的猜测,并不是无Ji之谈,因为他确实有,也因为当初陈乐想要改变线路时,吕雄等人的态度,都十分古怪。
李斯说道:“诸萌此人极重攻心之术,让我们逃了出来后,还故意扮韩兵来追赶我们,教我们深信不疑是阳泉君与韩人勾结来对付我们,真教人感到可怕。”
“太傅,我们还去齐国吗?”乌延看向陈乐道。
陈乐冷笑道:“我眼下只有一个兴趣,就要要证实这确是吕不韦所为,再设法将诸萌杀死,让吕不韦先还点债给我。至于剩下的,以后再和他慢慢算。”
见陈乐似乎信心十足,肖月潭奇道:“太傅可是有了对敌之法?”
靓仔乐看了他一眼,平静说道:“和你们不同,我从未相信过吕不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