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越来越近,直奔众人所在的平房而来,片刻之后,为首一个大妈的轮廓已经渐渐清晰,那标志性的虎背熊腰,那昂首阔步的矫健步伐,放眼整个打铁关,除了高坚裹的老伴,现在应该是他的遗孀丰水离外,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自认出丰水离的那一刻起,蔡问的神色便明显地不对,像是一只见到猫的老鼠,四下张望着寻找掩体,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完了完了,一定是因为我们没照看好老高,惹得她兴师问罪来了,这个女人发起疯来可不得了!”
姬光斗一把按在他肩上强行将他定住:“老高与我们几十年的交情,虽说眼下形势紧急情有可原,可他不幸惨死我们对他的家人却连个像样的问候都还没有,说到底还是我们不对……”
“走吧!该面对的终究得面对,她新丧偶,大家都让着她点!”竺隼轻轻叹气,带头走了出去。
一行人陆续出门,丰水离等人也正抵达,蔡问与她对视一眼,立即便将目光给缩了回去,可见其对她的畏惧程度。
不过郑定在应对女人这一点上显然已经青出于蓝,对着霸气外露、膀大腰圆,小腿与大腿一样粗,仿佛一脚都能踩出一个洞的丰水离还能神色自若,只是语气之中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淡淡的忧伤:“老丰,好久不见……”
丰水离一步踏出,大地似乎微微抖了一抖:“是你啊!好久不见……”
“水离啊!”姬光斗在脑中组织了好一会语言,“老高的事……”
“老高的事我们今天不提!”丰水离挥手打断姬光斗,“我们今天来讲讲戴先生的事!”
“戴先生的事……”所有人都有些迷茫了。
“对啊!我们都听说了!春风佣兵团要价六亿,才肯放戴先生一马的事!”夏黑自丰水离身后黑压压的人群中冒出人头,“打铁关之所以是打铁关,就是因为有了戴先生的心血,如果没有了戴先生,也就不会有什么生产系的天堂了。”
“所以我们这些一直活在打铁关庇荫之下的各生产系从业者,决定按经济实力分配,凑齐这六亿神元!”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少女,与郑定也是老相识,正是文旦的女朋友洪心诱,“我们诱心服装店的规模虽不能与夏总的黑吧比,但作为打铁关的一份子,也希望为这次危机出一份力!”
“那我倒纳着闷了,既然来的都是老板,水离你又为什么会混在里面?”阳光孤骚着头皮不解道。
“怎么?看不起煎饼摊子是吗?”丰水离一声暴喝,顿时将阳光孤吓得屁也不敢再放一个,“老高走了,我存着这些身外之物还有什么意义?”这一句声音是细多了,语气也平缓地多了,可就是这一句话,将场中的所有人都引得鼻子阵阵发酸。
郑定诸人又仔细地审视了一遍这浩浩荡荡的队伍,果然来的无一例外都是在打铁关有产有业的人,煎饼摊子、酒吧、服装店、诊所、武器店、水产店……几乎是打铁关能找到的所有店面,其业主们全都聚齐了。
感动之余,众人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奇怪,因为在那一张张同仇敌忾共度时艰的面孔中,却混杂了那么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存在。
“巴淡沐?你也在?”在姬光斗的印象中,这巴淡沐可是出了名的爱占便宜,能多捞一点是一点,对于他的出现,不得不说是意外中的意外了。
巴淡沐有些不好意思,竟然腼腆地低下了头。
“其实你们都误会他了!”开药店的东方觅替他解释道,“其实巴淡沐的家里一直有个常年卧床的老母亲,每个月都要从我这买许多钱的药,没有办法,这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赚钱,以至于大家对他的印象也有了偏差……”
“那他现在为了救戴先生拿出了钱,他母亲怎么办?”姬光斗担忧问道。
“没事了!”巴淡沐露出会心微笑,“刚刚在打僵尸的时候,东方老板告诉我,我妈每天吃的药今天刚过了专利保护期,以后的价格还不到原来的1/20,我再也不用为医药费而担心了!”
“好感动!”辛辰的泪水早已决堤,吸着鼻涕哽咽道,“定哥你果然没说错,杭城真是个暖心的城市,我太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人了!”
“绕了一大圈,结果还是要走花钱买平安这条老路吗?”面对群众们的心意,郑定却是显得有些无奈。
“你在那失落个什么劲啊!”燕回雪又对他批评教育起来,“能用钱解决不好吗?非要照你说的打打杀杀,那我们和魔族还有什么区别?”
“是是!”郑定当然是马上赔上笑脸,只不过在那笑脸之下始终有那么一抹挥之不去的淡淡忧伤。
见证着群众们自发的义举,众人是感动的感动,激动的激动,震动的震动,触动的触动,唯独奚语桐一人,仿佛游离在集体之外。面前的一幕幕画面虽是进到了眼睛里,声音也传进了耳朵里,却是没有在脑子里留下什么印象,此刻充斥在她脑海中的,全是十几年前,那个曾经的小渔村村民们为了凑足委托金而经历的一系列磨难。
直到燕回雪推了推她,才将她从回忆中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