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这话他们似懂非懂地听完之后便各自有了想法,高务实摆了摆手,示意高务正继续说,于是高务正便道:“兄长常说料事即料人,既然黑田如水是这样的风格,那么他大概率不会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来行事了。
也就是说,他不会老老实实按照一般的行军思路,先大丘再昌宁,更不可能乖乖过江,与刘总戎决战于洛东江之西。”
高务实又看了高务若一眼,问道:“那他可能会如何抉择呢?”从他的目光示意来看,这个问题是给高务若的。
高务若一边看着地图,一边沉吟道:“他喜欢出人意料,那或许……他自己不肯过江,以免万一战败逃无可逃,但却希望诱刘总戎过江,在洛东江以东与他决战?
啊,兄长,您看有没有这种可能:日军自知野战不及我天兵,此刻背后又有李子清的数万精骑沿路骚扰,本已疲惫不堪,更不敢冒着风险过江决战,因此他们干脆留在大丘或者昌宁固守?”
高务实笑了笑,又问高务正:“你呢,怎么看这个设想?”
高务正挠了挠头,皱眉思索着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理由?”高务实平静地问道。
“除了其军野战实力薄弱及本已疲惫不堪之外,小弟以为还有一点很关键。那就是大丘、昌宁两地离釜山已经不远,大概和晋州、泗川离釜山的距离相差彷佛。
这就意味着,如果他们能守在这一线,则等同于守住了釜山的门户。无论是李子清,亦或者刘总戎,都不太可能绕过他们去攻击釜山。
如此一来,他们既免除了被李、刘二部合围并于野战中被击败的巨大风险,同时又为釜山撑起了一片天,确保了整个倭军的退路。”
高务实没说话,反而又朝高杞看去。高杞平时其实不太插嘴军事策略问题,因为他是情报秘书,直接插嘴军务是有些违规的。
不过,此时既然是高务实示意,那他自然也可以表态,毕竟这可以看做是叔父大人在培养自己,机会不容错过。
机会既然难得,高杞就更希望好好把握,因此他没有立刻开口,反而思索了片刻,等到高务正、高务若都有些忍不住露出焦躁的神情,这才缓缓开口准备回答。不过在这一瞬间,他才发现高务实这位最终的决策者反而一脸平静,丝毫也看不出又任何着急的模样,不禁心中一凛。
高杞定了定神,尽量维持语调平稳,就如同高务实附体一般,缓缓道:“叔父,小侄以为二位叔父所言对于倭军来说的确颇为稳妥,但正如此前所分析的那样,黑田如水极具决断力,而且赌性极重,喜欢一战而定乾坤……所以小侄反而认为,这种‘稳妥’并非黑田如水的风格,他恐怕会有别的考虑。”
高务实很难得地目中精芒一闪,盯着他的双眼,问道:“那么,若你是黑田如水,你要如何来赌这一把,以达到一战定乾坤的目的?”
这个问题恐怕是今天所有问题里最难的,因为这相当于是要高杞来模拟黑田如水的思略。黑田如水可是日本“战国第一军师”,模拟他的思略那不就是说需要高杞有他那样的水平?
高杞顿时有些紧张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着急,你想好了再回答。”高务实微微一笑,指了指悬挂在一边的战况图,道:“呵呵,这样吧,为叔的给你八个字提示:料敌机先,兵贵神速。”然后又看了高务正、高务若一眼,道:“你们若想到了办法,也可以说来我听。”
于是,书房内忽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沉寂,竟然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同时另一个声音则来自于高务实不时揭开茶杯杯盖饮茶。
不知过了多久,高杞忽然轻轻唤了一声:“叔父?”
原来他是想到了一种可能,但同时发觉时间过去了挺久,看起来高务实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因此不敢立刻大声说话。
高务实没有睁眼,但却开口道:“有想法了?那就说吧。”
“是,叔父。”高杞深吸一口气,沉沉地道:“若小侄是黑田如水,面对如此战况还欲一战而定乾坤,则唯一的目标便只有一个:泗川!或者说,这目标便是叔父大人您!”
“哈哈哈哈!”高务实忽然笑了起来,也终于睁开了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这位堂侄,道:“好,有想法,说说你的理由。”
高杞大受鼓舞,但仍然尽量压制着兴奋道:“是,叔父。”然后走到地图旁,先后指着图中几处位置道:“以当前的态势来看,如果按照之前二位叔父的猜测,黑田如水等倭寇主力死守大丘或者昌宁,亦或者分兵把守此两地,作互为犄角之势,则最好的结果也无非是在这一线与我天兵僵持。
但此时僵持对倭寇而言绝非出路,原因有二:其一,倭寇最重要的海上转运枢纽釜山已被我平倭舰队封锁,侵朝倭军与倭国本土联系被切断。
如此,即便他们可能还有些小而快的船只能偷偷熘进熘出,但其能做的无非是送信之类,如粮食、军械等大宗物运是断不可能瞒过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