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平看见了真实。
高耸而扭曲的躯干向四处延展,黑色与褐色的波纹在表面交织流淌,那是混沌的源头。
柴安平在幻境中也曾见过这冰山一角,但由于‘感知’以及幻境本身的缺漏,他始终不曾真正见过混沌。
哪怕是现在,他所看见的也只是自己能够通过白光感知到的冰山一角!
在距离他最近的高空上,一条枝节的尽头, 悬挂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白色光球,柴安平从上面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庞大的光球高悬在柴安平头顶,投下炙热之息。
“这是……烈阳?”
若以此为参照,就足以参考混沌之树究竟有多么庞大。
贯穿了整个宇宙始初的烈阳就如此悬挂在枝丫上,彷佛只是一颗即将成熟的果实,比起混沌来几乎毫无奇异可言。
柴安平举目望去, 类似的枝干还有无数!
有的枝干上攀附着类似生物一样的形体,但目前没有半点生命的气息。
除此以外, 柴安平还看见一根枝节的尽头, 承载着一池没有依托的无形之水,一条澹金色的鱼在池水中无意识的游动。
在临近的另一根枝节上,缠绕着一条巨大的水晶蛇。
柴安平的心脏剧烈跳动,明白了鱼者为何阻扰别人越过时间的源头。
这几根枝节都尤为粗大,在最靠近中央的位置,悬挂着一颗无限小又无限大的尘埃,它的状态永恒变动着,每次观测都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状态。
柴安平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而且尘埃中有一股强大无比的引力,彷佛能将光芒都给吞噬。
那代表着“物质”。
柴安平站在这无法言喻的古树下,感受本体的苍老衰竭,还有果实的勃勃生机。
一片又一片的落叶朝着黑暗中飘落,并逐渐破碎成一颗一颗的光点。
“混沌,正在死去。”
柴安平心中浮现出无限的感悟与震撼,以混沌的消逝为代价,那磅礴的生机和能量, 却又转化成一整个宇宙的养分。
他已经隐约能够察觉到奥瑞利安·索尔和娜迦卡波洛丝的存在,但不知道具体的缘由, 祂们并没有现身。
柴安平也不再为祂们忧虑,得见混沌,就彷佛见到了真理,他已经明白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沿着无数的枝节行走,见证了未来将引领无数风潮的存在,看见了法则与至理的雏形。
最终,他找到一根空悬的枝节。
带着一丝虔诚,他跳到了枝节的尽头,盘腿坐下,收敛起自身的光芒,主动成为了这棵巨大古树的一部分。
……
“奥瑞利安,为何要我袖手旁观,不去见见这来自全新世纪的旅客?”
“我也很难讲明白,但我的潜意识在告诉我,我们俩最好不要参与到其中去。”
“真是古怪!”娜迦卡波洛丝宣泄不满:“我可想问问新世纪的模样。”
“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们已经有过至少三十七万零三百一十二次的讨论。”
“那岂不是正好叫他过来,印证一下结论?”
“总之,还是再等等吧, 每当我按捺不住时,那池水总有崩溃的迹象……你也不想新世纪的到来继续推迟吧?”
这个理由说服了娜迦卡波洛丝, 毕竟再渴望得知真相,也比不过这种惨重代价。
奥瑞利安·索尔静默下来,睿智的双眼彷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隐隐约约借助混沌看到了些什么。
但仅仅只是这样的视线,就让那池空悬的无形之水剧烈波动起来,连那条尚未孕育完全的鱼都为之快速游动,尽显仓皇。
“那条鱼迟早要恨上你。”娜迦卡波洛丝幽幽道。
奥瑞利安·索尔也有点尴尬:“那应该是新世纪最重要的基底之一,但谁能想到现在这么脆弱?不过这其中也有这些池水负担了大部分观测压力的原因……以后的生灵会称呼它‘时间’。”
“你不让我接触这个旅客的原因……恐怕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跟我们有关系吧?”
娜迦卡波洛丝一眼看穿了奥瑞利安·索尔的掩饰:“我虽然没有看穿时空的天赋,但是却能轻易看穿你。”
“见证与干涉,代价是不同的。”奥瑞利安·索尔解释道:“虽然现在的至理还未完整,但混沌没有给我们太多影响的空间和余地。”
“反正你总是有道理,希望你不会有一天在上面栽跟头。”
“你诅咒的能力是越发强大了……”
……
柴安平不知道奥瑞利安·索尔和娜迦卡波洛丝正躲在黑暗之后,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在坐上混沌的枝节后,专心感悟,这个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彷佛被加速了无数倍。
混沌奇伟庞大的力量让他无时不刻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但与此同时,就彷佛合适的接口对接完毕,混沌毫不介意的开始向他输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