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多少年了,赵佗数了数,十五年了,他已经十五年没有收到这种紧急军令了。
虽然内心异常激动,但是赵佗又有些疑惑。
“为什么来了紧急军令呢。须知陛下召我返帝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本来大军也是该分批有序撤回,如今忽的来了这样一道军令,倒是教我觉得诧异。”
“大将军迟疑作甚,打开一看便是。”
赵佗大手一挥,斥退左右,只留两个亲信在帐中开了铜盒看起这诏令来,只见上面写道:
“关中紧急,速度发兵三十万,全数还西。”
赵佗见了,把这帛书又放在灯火下仔仔细细看了遍,还把皇帝昔日发来的诏书字迹也对照了一遍,确实是皇帝亲笔手写。
赵佗坐在座上,一时间心神不定。这两个亲信也是火烧眉毛一般,两人在地上团团打转。
“这样的紧急军令突然到来,可不是什么好事,关中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只是迟疑归迟疑,虎符送到,君令在侧,容不得赵佗多想,他勐地定下心神,随后出了府门,召集将领,命其集结军队。
三十万大军,‘修养’了十四年,也意味着颓废了是十四年,如今召集起来,确实没有过去那么得心应手。
半天之后,一支支军队开到一处空地上。
这是一片地势开阔的坡地,不远处就是一个山坡,大将军的营帐就设置在山坡上,黑色军旗和五人合抱大的红色铜鼓摆放在台上,十分醒目。
下面都是浅滩,冬天河床水位下降,这些滩沿都露了出来,多是细小的石子,柔软的泥沙。
这处空地四面都是一片苍绿,又泛着白色,海边袭来的冷风不绝,一股股钻入衣缝。将士们穿起了旧铠甲,各自拿麻布裹了膝盖,随后又哆哆嗦嗦拿剑的拿剑,磨匕首的磨匕首,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军营后面更是架起了火堆,火焰冲天,更架着大锅,汤水沸腾,蒸汽熏天。
赵佗立在军帐之前,前面摆放着一个铜鼎,上面插着香烟。赵佗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头上顶着冲天之冠,何其英豪!披风在风里翻滚飞扬,但是他却像是钉在高台上的木桩一样,站在台上纹丝不动。
烈士暮年,风骨尤在。
同为男人,大家都在台下观望着,心中自然对大将军充满敬佩。
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命令下达,但是军中早就已经传开了,二世会放他们回家,在故乡归老。
诸将集齐,十四年休养生息,将军们一个个都是肚壮腰圆,来到将军帐前,以此对着上天上香,祈祷行军顺利。
军营之中士卒们都聚在一起各种议论,有人说这是要回家了,有人则说战鼓都搬出来了,必定是要去打仗了。
不一会儿,行伍之中就有人过来汇报。
“大将军,今日只集齐了五万人,若要待全部集结完毕,怕是还要两日。”
赵佗皱眉,将剑插在地上,众副将看了心里一颤。其他都尉也纷纷不敢言语。
“持我节,速去催,务必要在后日午时之前集齐军队。告诉他们,若是舍不得回去,那就以后都别回去了。”
“唯!”
赵佗又命令道:
“今日所有人,就在此地安营扎寨。”
到了夜间,赵佗坐在帐中翻看兵书,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只是看到一半,赵佗勐地想起来自己可以回家了,心中却又狂喜,他在焦躁和喜悦之间来回摇摆,于是就出来望月。
几位都尉本来在军营之中巡视,这边看到赵佗心情平静下来,也就走了过来。
这几人,来时都是黑发壮腰,走时却一个个发鬓染白,额前生皱,遇到一处来,一个个内心都是百感交集。
“已是深夜,大将军为何不睡呢,明日还要点兵,需要耗费不少力气。”
“我睡不着啊。算算时日,来到这江东,约有三十年了。原本吃不惯稻米鱼肉,如今竟然习惯了。”
“我等何尝不是啊,只是亏得皇帝陛下还没有忘记我们,全了军中上下回乡的心。”
赵佗听到这里,自然留了个心眼。这三个人看起来像是刻意来找他,想必是为了密诏的事情。他们可能担心回家又成为泡影。
“放心好了,今岁之秋,吾等可在咸阳老家安榻。”
三位诸位都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只是这回家便罢,本就是应该徐徐撤退,如今陛下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全部撤回,是否咸阳那边又生了变故。”
赵佗很精明一人,他当即双目一瞪,斥道:
“陛下的心意,岂是你等可以揣摩。如今虎符已至,我等必定是要回到关中的。只是将士们从华发之年步入中年,十几年的蛰伏,将士们早就受不了,如今回去,正合大家的心意。你们几个,又有什么好揣测的呢。”
四面的将士们都是有耳朵有眼睛的,赵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