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个时代百姓极少有背井离乡的,流动性极差,只有在需要出城办事时,才会前往乡里取得过所户帖。
看热闹不嫌事大是吧!
崔琰冲田丰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继续说道:“某以为,使都察院联合户部,派出官吏前去丈量各州土地田亩,并确立其归属。同时清查人口,发放过所户帖。对于那些没有登记在桉的人口,也要重新登记,且一并发放田地。”
自古断人财路,等于杀人父母!
崔琰答道:“某以为,当取缔算赋、口赋,转而增加田租。依托屯田之法,百姓田租十税五而不交赋!”
汉初之时,田租十五税一,后来文帝改革,又减田租之半,也就变成了三十税一。
依照比例来算,三十分之一的田租并不算高,甚至是很低。百姓产粮三十石,却只要上交一石粮食,可以说是相当的轻徭薄赋。
可如今时逢乱世,无论是那些发展了一两百年的世家大族,还是徐州这些新晋贵族,哪家没有藏匿一些人口?
原本只要交一块钱,可若任由崔琰推行这一策,以后每年就要交几十甚至上百块。
如此一来,损失不可谓不惨重。
那些世家大族虽然代代簪缨,但家族中也只有数人在朝为官而已。比起他们一两百年来兼并的田产,那点免税额度估计连百分之一都达不到。
那些没有卖身为奴,却依附于世家大族的流民,势必要重新安置,那些大家族没了这些人口,如何耕种手中大量的田地?
有备而来,田丰又岂能不响应一番。
所以提出这条策略的崔琰,自然也就成了众人心中杀之而后快的对象。
从自己兜里大把掏钱上交朝廷,这谁肯啊。
究其原因,赋税二字还是赋在前,税在后。
年岁十四以下者,每年交口赋二十五钱,成年男女,每年则要交一百二十钱。
崔季珪此人,绝不能留!
这算什么良策,这简直是拿着刀子往自己身上割肉!
今年丰收,交完田租交赋税,百姓尚有果腹之粮。
先说清查人口,这本是见好事,可以清楚治下的百姓人数。
还有更多的,则是那些因活不下去而依附于世家豪族的流民。真要开始清查人口,这个盖子可就捂不住了。
真要重新丈量土地,这些世家每年要上缴的钱粮,估计要翻一百倍都不止!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顿时不澹定了。
崔琰这招,可谓是无差别攻击,对在场众人都下了狠手,连他自己都没放过。
这个时代流行养士,宾客部曲的多寡,往往能象征个人和家族的声望地位。
崔琰这前三策,正可谓是三把利刃,刀刀刺进世家大族的要害!
这个时代纵然是官员,也是要缴纳田租的,只是能免一部分而已。超出了减免的那部分,仍要缴纳田租。
尤其是那些世家众人,全都心神巨震,望向崔琰的目光中,已然充斥着三分杀意。
所谓过所户帖,正是这个时代的身份证,但只是临时性质的证明。
但百姓的生活变好了吗?
相比于前两条政策,第三条分发土地,只能算是一个补充条款,促使世家掌控的人口快速流失。
这句话,等于崔琰最后的致命一击,直接刺在了一众世家大族的心脏上!
而这些宾客部曲,正是藏匿的人口。
并没有!
闻言,众人当即对田丰怒目而视,连他也一并恨上了。
那些肯依附于世家的百姓,大多数都是因遇到灾年而无法纳税,才不得已而为之。若是给他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百姓肯定会选择自己种田,而不会继续为世家卖命。
甚至有些徐州集团的官员,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可即便是如此大的损失,相比于第二条也是小巫见大巫。
但这些年战乱频发,这种临时性的身份证早已失去了应有的效力。
饶是如此,也还是不够。
这里的赋,指的是人头税。
所以崔琰建议在清查人口的同时,给每一个人都发放户贴,属性从临时变为常设。
就在众人都议论纷纷之时,田丰却笑得很开心,继续开口问道:“崔御史这前三策,可谓老成谋国之言,只是不知这第四策改革税制,又该如何改?”
不只是世家,就算是这些徐州新贵,手中的田地也是在每年增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