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邈的思维方式是很好理解的。
你汝南袁氏势力庞大,而你袁本初又是袁氏的嫡子嫡孙,号称世之楷模,一呼百应,我张邈自然选择拥戴你。
袁绍虽是婢女所生,但自幼被他爹过继给早亡的伯父袁成传承香火,说是袁氏的嫡子嫡孙也不为过。
早先你袁绍说讨伐刘备有利可图,大家能瓜分徐州这块大蛋糕,那我张邈便跟着你干。
毕竟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眼下是个百年未见的乱世。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咱们这些世家大族总要先报团取暖,才能做大做强。
好,既然我张氏兄弟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你袁绍头上,那肯定要有回报,不说能瓜分多少疆土,至少也得有些看得见的好处。
可如今呢,泰山一场拉锯战不仅没能消灭刘备,反而被林子初抄了后路,导致冀州陷落,如今连兖州都保不住了。
我张邈下错了注,地盘丢了,我认就是。
可你袁遗非要拉着我给你袁氏陪葬,是不是太过强人所难了!
就算当年我兄弟二人受过你袁氏的提携,也不足以赔上身家性命来偿还。
所以张邈在袁遗不愿意投降的情况下,悍然选择发动了袭击,挟持了袁遗后,便向刘备点了投降。
至此,昌邑城中的厮杀告一段落。
收到张邈投降的消息后,赵云未敢擅作主张,一面指挥大军控制这些降卒,另一边派林夕将消息禀报刘备,请他亲自入城受降。
当消息传到刘备耳中时,刘备正在接见从郯县匆忙赶来的济世府令张机。
这场从昨日清晨便打响的战役,直到今天早晨,见林夕挖穿了昌邑的城墙率军攻入城内时,刘备才松了口气。
此战,胜负已定。
剩下的,无非是张邈和袁遗还能负隅顽抗多久而已。
早在攻城之初,刘备就命人将拦住泗水的堤坝掘开,水流也不再继续往昌邑城中流淌,可关于战后瘟疫的防治工作,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
刘备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情况对张机讲述了一遍,末了还有些不放心地问道:“仲景先生,以现如今城中的情况,是否会产生瘟疫?”
对于刘备重视瘟疫,关心民生的举动,张机心中很是高兴,但一想到城中的情况,便又皱起了眉头。
“主公,水淹半月之久,城中之人肯定误饮误食了许多脏污之物,生病自是在所难免。可若无大量尸首腐于荒野,倒未必会爆发瘟疫。不过具体情况,还要在下亲自入城查探一番,方能有结论。
在下以为,等攻克此城之后,大军不宜马上进入,城中之人无论士卒还是百姓,也暂时不宜出城,而应该依照长史之法,各自分开隔离一段时日,如此可保无虞。”
闻言,刘备点了点头,说道:“好,便依先生所言。”
正当二人正在探讨细枝末节时,林夕赶到,向刘备禀报张邈投降的消息。
闻言刘备大悦,毕竟对面肯投降还是能减免一些伤亡,总比顽抗到底要好得多。
“走,诸位且随某入城!”
刘备大袖一挥,当即跨上坐骑,带着众人入城。
……
长垣城。
就在刘备水淹昌邑,率军破城之时,长垣城中却一片安静。
之前关羽一连十多日的勐烈进攻,着实把曹操给吓了一跳,虽然最终未能攻克城池,但若关羽一直保持如此强度的进攻,长垣城必不能久守。
好在关羽的进攻,最终只维持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偃旗息鼓,攻守双方再次进入了对峙状态。
又是四五日过去,曹操见徐州军还是没有继续进攻的意思,虽然依旧严令戒备,但城中的气氛却不似之前那般紧迫。神经一直紧绷的士卒们,也大多松懈了下来。
夜色如水,月明如境。
七月末的天气依旧无比炎热,秋老虎在天地间勐烈肆虐,哪怕来日无多,也要垂死挣扎,向世人展露它那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凶威。
辛评孤身一人在城楼上负手而立,眺望着远处徐州军的营盘,目光中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如点点星光一般,虽无比微弱却从不熄灭。
注目良久后,辛评口中发出一声叹息,手上却拿出了一把折扇。
这是一把由香木制成折扇,扇骨整体呈青色,而扇面上却有两句经典名言。
正面:其政闷闷,其民淳淳。
反面: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辛评打开折扇,借着月光反复观看着这十六个字,一阵出神后,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字……倒是他的手段一样丑陋、粗俗,不堪入目……”
自言自语过后,辛评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最终笑声越来越响。
……
长垣城外的大营中。
林朝目光严肃地望着堂下众将,开始发号施令。
得到城中肯定的答复之后,林朝便召集了众将,宣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