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条看起来有些超乎想象的大蛇,也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接下来的现场挖掘活动当中,随着越来越多地下空间造成地陷被不断挖开;被临时授命接替岑夫人现场监督之责的江畋,也亲眼见证了更多的发现。
比如紧接着大蛇被拖运出来的,还有数十枚来自巢穴里正在孵化中的巨蛋,每一枚足足都面盆大小,敲起来具有金属质地一般的锵锵作响。随即又有臂粗的变异守宫(壁虎),硕大如犬的水鼠和长相狰狞的巨蝠、数尺长满嘴利齿的鳗鱼……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的无形影响,让这些原本存活在地下空间里的生物,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畸变。不但体型变得更加巨大,而且生活习性和物种本能也发生了剧变;非但攻击性更强,日常食谱也更加的广泛起来。
因此,最后被找到的一路人马带出好几只,足足有车轮大小的残破蜘蛛尸体。而发现这一切的陈文泰,还在巢穴中找到了许多人畜的尸骨和器物;却是有人在刻意投喂这些异常生灵。只是为了定期收割某种材料。
因为,这种车轮大的斑斓蜘蛛,不但拥有能够麻痹一整头牛或是完全体凶兽的毒液;同时所吐出的蛛丝粘性和韧性极强,寻常刀剑需要很费力才能砍断一缕;但又特别易燃和不耐火烧,因此很适合作为某种材料。
因此,江畋已经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情;有人在这片地下空间当中,进行某种禁忌性的实验;并且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长期将老巢隐藏其中的马逆,还有江畋无意发现的血祭石台,怕与此脱不了干系。
弄不好,这里就是那些“兽祸”相关的幕后主使者,又一个重要的地下秘密实验场地和放养区域呢?只是明明寰宇海内这么大,对方为什么要犯天下之大不韪,将这种实验场所放在长安、洛阳这种京师重地附近?
除了这些地方常年鬼集了大量见不得光的黑户口,方便获取没有后遗症的实验材料来源,日常更容易逃避追查的灯下黑之类理由之外,难道还有什么不得已为之的特别内情,和迫切需要留在这里的针对性目的么?
要知道,当下所谓的兽祸也不过是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但是从洛都地下的这些布局和残留证据上看,却怕不是已经被持续使用了,至少一两代人的二三十年甚至更长久的时间。比如那条大蛇鳞纹就足有二十龄。
守到了天黑以后,火速进宫的岑夫人依旧没有消息;但是前往那处河流出口处接管现场的韩都官,却是把其中剩下的留守人员给一起给带回来了。这样江畋最后一点担忧也放下来,至少对方没机会破坏证据和现场。
只是,他在见过了被挖出来的现场,和那些形形色色战利品之后,却也无心在此停留下去;而是直接拿了已经编写好的勘验文书和现场记录,行色匆匆跑去向本属上官汇报去了;此后相继赶来的孟签事等人亦如此。
因此,被迫赶鸭子上架的江畋,一直在废墟中监守到了第二天天色发白;才重新见到带人前来接手的金吾卫朱街使。与此同时他还得到了一个重量级的消息;皇城传出内旨,将一直雷打不动的朔望日大朝给罢停了。
相比之下,另一个由当值东都的枢密院和总纲参事府联署,发下三百里加急的军行傍子。依次调集河南道十九州的各镇府兵、守捉将士、团结子弟,就此进入都畿道听候差遣;就显得有些波澜不惊而又顺理成章了。
看起来就是东都上层的大人物们,在见到了这些事关切身安危和潜藏危险的实证之后;终于痛定思痛的想要对于可能存在的肘腋之患,进行一番肃清和大扫荡了。而河南府除调集护路、漕军之外,还开始征发民夫。
而他们的第一个针对目标,就是对于东都地下尚可能存在未发现的河渠、网道,进行后续排查。但这一切都暂与发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江畋或者说是他背后的暗行御史部没有关系了;因为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就是,作为朝廷手中所掌握的专业部门和机动部队,在必要的时候充当针对性的救火队角色。因此当相继回归金墉城的外行队伍,又重新编成若干配置的小队,接受任务分派而去时,江畋却是难得清闲出现在城中。
因为,今天就是广陵王的那张帖子上,正式举办游园(相亲)会的日子。虽然这两天城外不免闹得纷纷扬扬,而很有些遍地开工、掘地三尺的繁闹景象;但是在洛都城内却是依旧内紧外松,维持着安逸闲澹的日常。
看着依然是熙熙攘攘和人流如织的街市;还有游走如鱼的商贩小厮,奋力叫卖和兜揽人客的店家楼肆,所构成无所不在的的市井喧嚣;就彷若是城外刚刚发现的那些存在,就根本没有存在过,或对他们毫无影响般。
江畋却是不由在脑中浮现出某句:“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的网络名言(鸡汤)。而广陵王在当下所举办的游园会,则也成为了某种意义上安定人心的风向标;因此当江畋抵达时,发现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热闹的多。
哪怕还隔着好几个街口遥遥相望,就可以感受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的热闹非凡;光是在门前停不下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