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哒一声,一袋粮食从粮车之上摔落下来,束口的绳索松脱,内里的粮食洒了一地,周边所有人的眼睛都转向了粮食洒落的地方,然后,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大了。
因为掉落在地上的粮食里,最少有三分之一是变色的陈米,霉米。
带队的校尉弯腰,从地上抓起了一把烂米,缓缓地站了起来,慢慢地将手伸到面前的分发粮食的军官面前:“高粮官,这就是你给我们的粮食?”
高宾垂着头看着对方手里的粮食,却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
校尉愤而扔掉手里的米,转身走到粮车之前,从内里随便再扯住一袋粮食,抽刀一刀子就捅了进去,手腕一转,粮袋已经被剖开,哗拉一声,内里的粮食掉落出来,比先前那一袋好一些,但里头也有很多的霉米陈米。
周遭士兵大哗。
“高粮官,明天就是新年,没肉没酒也就不说,连粮食都给的这样吗?”校尉愤怒之极:“我们一路跟着大将国出生入死,你竟然敢这样对待我们?”
姓高的粮官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辩解什么。
“早就知道你贪,但没想到这胆子这样大,居然敢贪到我们的头上!”校尉伸手推搡了一把粮官,把对方推了一个趔趄。
如果不是对方姓高,而且还是大将军的近亲,是心腹,这位校尉早就一刀子捅过去了。
压抑住心里的愤怒,校尉大步向着粮仓方向走去。
“你想干什么?”高粮官一惊之下,上前一步,拦在了他的前面。
“干什么?这还要问吗?”校尉冷笑:“我只是替我们兄弟拿回该我们的东西。高粮官你放心,我绝不会多拿一斤,但你想用这些玩意儿湖弄我们兄弟绝对不行。”
“你想抢粮吗?”高粮官呛的一声也抽出了刀。
“不是抢,是拿回属于我们的粮食!”校尉冷笑着指了指地上的那些烂米,道:“这官司,就是打到大将军面前,我也是不怕的。”
“来人!”高粮官被校尉又推得后退了几步,却是大声招呼着周围的护粮卫队:“护卫粮仓,发信号,有人想抢粮!”
周边的护粮卫队以及仓库内的士卒一涌而出,在高粮官的身后列成了队列,刀出鞘,枪入林,已是列成队形。
校尉看着这阵势,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老子们在前线与敌人打生打死,有时候一饿好几顿,你们这些狗东西守着粮仓,一个个吃得脑肥肠油的,居然还敢谋夺我们的粮食,你们的那些狗屁勾当,不要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以前不说,是懒得理会,现在大家都快要没得吃了,你们还这样干,我看是活腻味了!”
校尉一抽刀子,用力拍着胸甲,发出咣咣的响声,在他的周边,一些来运粮的士卒看着地上的那些霉米,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也慢慢地聚集起来,与粮仓卫队对峙。
而且这些人都是沙场之上百战余生的人,往那里一站,杀气四溢,抽刀的人很少,但他们就那样一步一步的向前慢慢地押,就把粮仓卫队给逼得步步后退。
响箭冲天而起,高粮官有些惊慌失措,回头看了一眼,再有十几步,可就要退到仓库边上,退无可退了。
可是粮仓,是万万不能让这些人进去的。
“再向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嘶声吼了起来。
“你不客气一个试试啊!”校尉冷笑。
高粮官手里的刀,顶在了对方的胸甲之上,可那校尉上身前倾,高粮官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回缩手。
马蹄声骤然响起,看到远处出现的那人影以及随后的旗帜,高粮官却是松了一口气。
“李严将军,你来得正好!”高粮官松了一口气。
“李将军,你要为我们作主啊!”凶悍的校尉看到李严,也是高声大叫起来。
李严翻身下马,看了一眼地上的霉米,又看了一眼那校尉,怒道:“有什么事情,不知道回去找上官甚至于去找我吗?敢在粮库重地撒野,你是不想活了?”
“李将军,你不能因为他姓高就袒护他呀!”校尉委屈地大叫起来:“您看看,明天新年呢,这狗东西,把好东西藏起来,却给我们这些东西,这是没把兄弟们当人啊!”
“还犟嘴!”李严大怒,噼手就是一鞭子抽下去,那校尉一个哆嗦,虽然不再作声了,但那眼中的愤恨,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李严转身,看着高粮官,不等对方辩解,已是一伸手,“将这个东西给我拿下!”
高粮官愕然,不等他辩解,李严带来的士卒已是一涌而上,将他摁在地上绑了起来,而那些粮库卫队,因为下令抓人的是李严,竟然也是不敢发一声。
李严虽然不姓高,但在高迎祥的面前,却比这位姓高的地位要高得太多。
“等着!”李严回头对那校尉吼了一声。
挨了打的校尉此刻脸上满是兴奋和崇拜的神色:“我就知道,李将军是会为我们作主的。”
他回头对士兵们吼道,士兵们一个个也都欢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