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铨慢慢站起来,阴沉着脸,双眸怒睁好像要择人而噬,近乎低吼的道:“你是两淮转运司,盐价飙升,百姓怨声载道,这第一个责任,是谁的?你蠢到这种程度,还想进京吗?!”
周兵和飞速将他的事情转了一圈,尤其想到昨夜还与那些盐商想着怎么限盐,怎么太高盐价,心里暗惊,面上不动分毫。
“是。”随从应着,转身快步离去。
冯铨恼恨这东西的愚蠢,这种事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强咬着牙,脸角狰狞的道:“我不管你怎么做,面子上你要做好!两淮转运司,上上下下必须是干净的,不能有一丝把柄!”
冯铨心头松口气,紧绷的神情,慢慢放缓,道:“现在,不是灭口的时候了,你将一些不安稳的人,尤其是与我有关的,警告一番,找个理由,今天就外派出去,越远越好。”
周兵和这次是真怕了,有些心惊胆战的道:“是是是,那,下官该怎么做?”
随从一直默默听着,等冯铨说完,一抱拳,道:“阁老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当!”
周兵和顿时犹豫了,道:“可是,今年的盐,都已经出去了……”
周兵和意识到事情不对了,走进一步,低声道:“阁老,真的出事情了?”
冯铨一直盯着他,见他这样说,心里多少放松一点,道:“除了转运司,你自身也擦干净,这次朝廷明显要大动干戈,只要你没有确凿罪证,我就能保你。若是你被拿下了……”
冯铨勐的盯住他,冷声喝道:“这种时候,你还干做这种事,你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他看着冯铨,低声道:“阁老,这次事后,我想进京。”
冯铨气的恨不得现在宰了他,阴沉着脸,道:“出盐!联系南直隶上上下下,加快出盐,平抑盐价!”
冯铨哪想到,这种时候,周兵和居然还想着升官!
虽然盐引有限,并不是盐场出不了盐,相反,盐场可以出非常多,只不过,盐场出的盐,分官面与商面两种。
冯铨脸色一沉,道:“我说的是,让你清理转运司龌龊的事,朝廷已经派人南下,你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周兵和见冯铨没有以前的热情,心里琢磨着是昨天没有接他,陪着笑,跟进来,道:“阁老,知道您缺银子,我昨夜连夜见了几个大盐商,为您筹集了十万两,已经让人送去京城了。”
冯铨对他倒是放心,依旧阴沉着脸,道:“去吧,做的利落一点。”
他坐在椅子上,冷眼盯着周兵和,道:“我问你,我让你做的,你做干净了?”
周兵和一听不能进京了,心里顿急,道:“那,阁老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魏忠贤第一个被他排除,李邦华,毕自严,他犹豫了一下,也排除;这两人,要么与他有嫌隙,要么根本看不起他。
他目光闪烁一阵,伸手招来不远处的随从,在他耳边低语了好一阵子。
冯铨目露沉吟。
他心头怒气涌动,神情不动,点头道:“六部侍郎空缺不少,若是这次你做得好,我保你进京。”
这是一位新晋之人,朝野普遍看好,都在讨论,将来内阁,必有他一个位置!
“继续出!给我出!”冯铨忍不住了,大声吼叫。
周兵和勐的会意,急忙抬手道:“都是下官一个人的事,绝不会牵连到阁老!”
想要官面出盐,就要对灶户增加银两,那是一大笔银子。
周兵和被冯铨的态度吓到了,连连后退,道:“是是是,我这就去,这就去!”
周兵和顿时一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情,阁老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任谁来查,都不会有任何问题。”
冯铨看着周兵和的背影,眼神勐的迸射出冰冷的杀意来。
‘倒是可以试一试。’冯铨想着。
他以往没感觉到这个人的愚蠢,没想到蠢到这种地步!
周兵和有些不太明白冯铨的态度了,躬身在冯铨身前,道:“阁老说的是?”
周兵和被吓了大跳,连忙道:“阁老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即便有事情,也不会到我头上,坐等收钱就是了!”
冯铨不怎么相信,暗自道:还是得找到一个可靠的靠山。
周兵和见冯铨沉色不语,眼一转,道:“阁老,近来盐价沸腾,下官赚了不少,算了您两成干股,年底前,还有一笔送到您府上。”
‘剩下,就是一个周延儒了……’
以往冯铨肯定很高兴十万两入账,现在没有半点心思。
冯铨暗自吐了口气,点头道:“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最迟今晚你也会收到消息。朝廷派了诸多大人物下扬州,还带了精兵。”
没理会周兵和,他想着这次南下的人。
周兵和脸色大变,凡事动兵,事情就小不了!
周兵和大喜,道:“阁老放心,我一定给您安排的妥妥当当,保证您没有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