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屯卫军的凶悍,在辽东这片土地上,可是出了名的。
尤其是第一次征辽之役,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率右屯卫军在辽水河畔与高句丽军短兵相接,阵亡于战阵之上,成为隋军阵亡的最高级别的将领。
尽管麦铁杖身死,然而隋军的勇悍无畏还是让高句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被那种不惜此身的决心所慑。
在随后的诸次大战中,右屯卫军都未曾缺席,逐渐的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在辽东的百姓口中,还留有撼山易,撼右屯卫军难的谚语。
田香看向邓弘政,又扫了高表仁一眼,叹息一声,心道:这邓公子还是太稚嫩了,在高表仁面前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啊。其实邓弘政完全没必要否认这件事,邓弘政之前领兵过义县,就算用些名目,将这些粮食支走,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辽东处于战事之中,一切事物都可以借用大战这两个字盖过去。
只可惜邓弘政没有这样的智才,就连邓暠也少了几分谋算。
这件事,田香压根就不知情。他也没想到,邓暠居然会动义县的粮食。不过想想也正常,毕竟,义县之前是受辖于柳城郡的,可现在却要分给燕郡,柳城郡一下子失去了超过三分之一的辖地,这事情放在谁面前,恐怕都不会高兴。
更为关键的是,燕郡的设立,砍断了高句丽与邓暠的直接联系,以后双方就只能借道契丹通信了。
不过高表仁一说,他便明白了其中的三昧。
田香站起来,看着高表仁笑道:“高参军啊,这件事情呢,你是错怪邓郎将了?”
“哦?此话怎讲?”高表仁微微一愣,开口说道。
田香一边说,一边走过去,将高表仁脖子上的横刀拿开,说道:“唉,都怨我,都怨我,这件事本应该提前给高参军打个招呼的,可是这段时间太过忙碌,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高表仁知道田香是邓暠颇为倚重的心腹,他既然开口,很大程度上代表着邓暠的态度。
“不知先生此话何意?”高表仁问道。
田香笑道:“之前缘边契丹的两个县城遭受契丹游骑的攻击,被点燃了官仓,结果官仓储备成为灰烬,许多百姓也衣食无着,邓郎将也是为这些百姓着想,便做主将义县官仓的粮食北调,以赈济百姓。因为这件事比较早,当时义县尚未辖于燕郡,因此高参军也不知情。不止高大人,就连府君大人也不知道啊。”田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脸满是睿智的模样,高表仁心中一惊,真不愧是邓暠帐下第一谋士,说话滴水不漏,居然挑不出半点错处。
这时候,邓暠也站起来,指着邓弘政骂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敢擅自做主?啊,朝廷法度你都不顾了吗?”
邓弘政哪里不明白邓暠说这话的意思,马上唱起双簧来,倔强的道:“父亲,孩儿也是看百姓们衣食无着,总不能让他们无家可归吧。”
“放肆,你还敢顶嘴!”眼看父子两要闹起来,高表仁终究开口道:“府君,既然邓郎将是事出有因,在下便不再多言,不过,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样做终究不合朝廷法度。况且缺额太多,恐怕贺若怀心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啊。”高表仁明白,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要想让邓暠将这些粮食吐出来,恐怕也不现实,不过,最起码得让他退还一部分回来。
邓弘政眼看就要发怒,田香立刻道:“理当如此,当时的意思也是先支用帮忙,如今右屯卫军近三万人屯守燕郡和辽东,对粮食的需求 不小,郡府怎么样都要挤出一些粮食,将这账目填上的。”
田香说话之际,给邓暠使了个脸色,邓暠会意,说道:“不错,田先生说的对。政儿啊,明日你就去郡府官仓,取出些粮食,先行送到义县去。贺若将军那边与高句丽对战,少不了军粮的需求多一些,切不可误了大事。”
邓弘政冷哼了一声,也没有拒绝。
“孩儿知晓了。”
既然邓暠说了这话,高表仁知道,无论多少,他都要吐出一些,也不好逼的太甚,笑道:“看来邓郎将对在下是有成见啊,在下言语之间若有冒犯之处,还请郎将恕罪!”
邓弘政没有理会高表仁的话,道:“我可受不起参军的大礼。”
高表仁苦笑一声道:“府君大人,那在下告退。”
邓暠点点头,道:“去吧。”
等高表仁离开,邓弘政便冷冷的道:“父亲,孩儿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何要对这个家伙这般厚爱,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迟早会遭其反噬。”
邓暠冷笑一声,道:“你懂什么?这件事还不是怪你,我让你做的严密一点,谁能想到你居然到处是破绽,居然还让城中百姓看见,你说说你,怎么这么蠢?”
“父亲,孩儿也没想到那些贱民居然会这么多事。”
“你还怪罪起别人来了,对了,我问你,我当时让你去送信,叫你不要在辽东露面,你为何不听我的劝阻,私自与高句丽人接触。”邓暠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儿子,说起这件事他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