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的一瞬间,塞西莉亚就感到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
安碧斯端坐在她的贵妃榻中,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她床榻的方向,而此刻的床上,一只龇牙咧嘴的小黑犬压低身体,冲着安碧斯低声嘶吼,背脊的毛根根耸立,散发出极具攻击性的气息。
这恐怖的气氛差点让塞西莉亚背过气去,她怎么就忽略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了呢?
大概是哥哥的归家让她完全把这些麻烦事抛之脑后了吧……她心虚地抱起那只小黑狗,安抚地亲吻着它的耳朵尖,果然没一会儿它就不再炸毛,转而舒舒服服地窝在她的怀抱里,翻了个身,露出圆滚滚的肚皮给她摸。
但这边刚一好转,另外一边的气场更加凝固了,她急忙抬头去看,平素里总是对她展露柔和的微笑、永远温润如翩翩公子一般的神明露出了罕见的面无表情。
虽然不明白祂为什么会吃一条小狗的醋,但她还是溜到了祂的身边,紧紧地挨着祂的臂膀,用鼻尖去蹭祂的肩颈。
“安碧斯大人,您今天怎么会来得这么早呀?”她将下巴颌儿顶在祂的锁骨上,“您什么时候来的?等得很久了吗?对不起嘛,我今天陪母亲大人进晚餐去了,刚刚晚宴才结束呀。”
被她温暖的体温和气息所影响,安碧斯的脸色总算解冻了一些。但祂仍然若有似无地瞟着她怀里的黑犬,心下的怪异感越来越浓烈,但祂只是稳了稳心神,靠得离她更近了一些。
祂拍了拍她的脸颊,问她晚餐如何,有没有她最喜欢的提拉米苏作为餐后甜点;白天祂参加了圣歌会,与其他几位同属光明麾下的诸神共商了一些无聊的政事;下午祂采了一些只有光明圣墟里才会盛开的花卉,用法力维持在了最美丽的瞬间,装饰在了她的花瓶内……
塞西莉亚心不在焉,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有时甚至半晌没有回应,被安碧斯注视得久了,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回答着祂的话。
安碧斯没有忽略她这些与往常不同的反应,担忧地握住她的下巴,询问道:“你怎么了?今晚的晚宴让你不开心吗?你好像集中不了精神,一直在思考些其他的事。”
塞西莉亚哽住了一下。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正在思考着怎样才能让祂今夜不留宿在她这里,最好这段时间都不要再过来,她担心会被哥哥和母亲察觉他们之间的勾连。
但是她该怎么办呢?光明神大人表面上看起来总是云淡风轻、春风和煦的,但其实心眼小得很,连一只祂并不知道真实身份的小狗的飞醋都要吃。
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地思考了好久,但仍然毫无头绪。光明神大人对于她那些欺骗和隐瞒的小把戏一概门清,她在祂面前撒一点小谎,都几乎是一瞬间就会被祂识破拆穿,更何况她现在编造的这些站不住脚的谎言呢?
幸好光明神大人对于小夜的来历并没有多问,而且……她确实也没有说假话,只是选择性的说了真话罢了。如果不是这样,她恐怕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祂的诘问吧。
最后,她只好沮丧地垂着头,小声说:“安碧斯大人,我害怕母亲会认为我对您不敬,对梅鲁其亚家族的信仰不敬……
我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孩子,她已经为了我操心劳累了半生,我不愿意看到她……发现她赤诚奉献一辈子的信仰被我所亵渎。”
“你在说什么?你认为你和我的结合,就是亵渎了你对我的信仰?”安碧斯吃惊而懊恼地看着她的眼睛,她又在想办法拒绝祂的亲近和宠爱了吗?为什么她总是试图逃离祂的身边,就好像她只是委曲求全地、暂时性地和祂周旋在一起,总有一天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弃他而去?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塞西莉亚知道自己的表述又让安碧斯误会了,“安碧斯大人,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愿意伤害母亲的感情,让她看到我们私会的情景,以为我背弃了我的誓言。但我当然永远不会背弃它,我会对我的誓言负起责任,保持忠诚的。”
但只是对誓言保持忠诚。不是单单只对您一位神明保持忠诚……她把没说完的话吞咽进了肚里,决定把这句话留到等会单独和柯瑞尔相处的时候再说给祂听,以求能让祂能高兴点。
她感受到怀里的小狗僵硬的身躯,忙不迭地多顺了顺它的毛。
“……”安碧斯皱起了眉头,塞西莉亚猜测祂应该在分析她话语中的深意,因此轻轻咬了咬舌尖,不安地坐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祂终于舒展了眉弓,露出满意的微笑。塞西莉亚以为祂理解了她的意思,刚打算放下心来,又被祂那仿佛恶魔般的声音吓得畏缩了一瞬——
“我知道了。你担心你的母亲看到你私下和我在一起,以为是你在诱引神明吗?”
祂的眼睛里闪动着星辉,“我可以明天就让神圣教廷向全世界宣布,你将作为我的天使被我攫升,并且共享我的权柄,成为光明神的神后,掌管光明神宫和所有辉光的所在。
如果是那样,你就不用再担心没有名分,只能一直私下和我待在一起了。你可以大方地向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