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一步,考尔德先生?”
汉斯说着,走到那个小个子半身人旁边。陷阱大师人没有回头看到底是两兄弟之中的谁在跟他说话,只喃喃地说:“顾忌?这些对我没用。最好把这个词从你的词典中去掉。”
但他不由自主地抓了抓右手手背,抚弄了一下厚实的毛发,这是半身人紧张时的惯常表现。
“有趣,考尔德先生,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
“不是。”汉斯俯下身,确保半身人知道他是认真的,“你的顾客名单里有古斯塔夫。”
“是的,那个拗口名字,令人印象深刻。”他说,说话时直视提问者的眼睛。
“如果你愿意,我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
“好的,”半身人说着,随意地晃了晃脚,完全不在意汉斯和约翰对自己形成隐隐的包夹。“对于那个顾客,其实我知道的不多。他也不是一个特别好的顾客,每次付钱的时候总是喜欢还价。而且,你说的那位‘休·胡德’先生是我的朋友,他要是想对古斯塔夫做点什么,我愿意帮忙。”
“他确有此意,”汉斯说。
走私头目很庆幸,他不必费尽心思为自己的需求添油加醋。那位休·胡德先生办事情总是滴水不漏,稳妥得让人无法拒绝。
“那你们搞到他的保险柜了么?”考尔德开始收拾自己的货摊,“你们身上看起来,可不像是能够藏匿一个保险柜的样子。”
“嘿,哥们儿。”约翰接过了话茬:“那玩意儿怎么会随身携带?就是一头驴子都不能一直扛着它走路。它现在还藏在古斯塔夫的秘密据点里,休·胡德先生让你教会我们怎么打开它。”
“哦?我能说出它的机械结构,我甚至能告诉你们我在那个小玩具里布置了什么陷阱。可即便如此,你们仍然打不开那个保险柜,休·胡德——这个名字可真有意思,如果你们通晓一些“外语”、了解其真正含义的话——他可不是能够容忍低效率的人,他让你们来找我,如果你明白他的意思,陌生人,他是让你们带我去干这个活。”
“你的问题太多了,在埃塞勒姆城问太多的问题,很可能会让你在河底的麻袋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当然,你会被切成更小块,以确保能装进那个舒适的袋子里。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是不会帮你自杀的,至少在没有充分理由的情况下不会。”约翰威胁到。
不过当他说完,其兄长汉斯就走过去“啪”地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就在刚刚半身人考尔德收拾好了摊位上的各种小玩意儿,他“不经意”地露出一个小牛皮做成的钱袋,那上面用银线缝制出一组以精密机械齿轮为主题的掐画。汉斯认识那个图案,那是机械宣讲者组织成员的徽章。
“抱歉,大师。”汉斯向半身人投去歉意的目光,同时恶狠狠地剜了眼有些不服气的约翰。
机械宣讲者组织成员的徽章以齿轮数量来标定等级,考尔德的徽章可以让其赔得上一个“大师”的称呼。像这样的大人物,在机械宣讲者组织里都是宝贝疙瘩,哪能任人轻侮。
“他就是想要偷学一门手艺,”汉斯直截了当地戳穿了约翰心里的小算计,这个走私团伙头目确实比他弟弟精明一百倍不止。他很清楚机械宣讲者组织的成员都是什么样的人——为了追求知识和技艺而对其造成的冒犯,绝对比单纯耍横要容易被陷阱大师这样的人原谅。
“我能照顾好自己。给我一个地址,我自己去。我不知道‘休·胡德’先生对于古斯塔夫的哪一部分藏品感兴趣。但就我对他的了解,以及我对古斯塔夫的一点点了解,他应该是想要那个贼头子偷偷藏下来的一些信笺。”
汉斯愣了一下,他为考尔德的坦率和敏锐而感到惊讶,不过他还是说:“考尔德先生,你独自去‘致命失误’而不被人注意到……很抱歉,我必须得说那只有晚上才有可能,而休·胡德先生期望我们下午就能把那些东西拿回去。他非常看中工作效率,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还有,我们可不想让哪个寡妇认为我们要对你的死负责。”约翰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嘟囔,而这又为他招来了一脚飞踹。
考尔德倒是没在意两兄弟之间的打闹。半身人快速把自己的小小摊位收拾好,挂上了“摊主有事外出”的牌子,随后又想了想,最终同意了汉斯给出的建议。
上午十点,他们分别经由几条小巷离开了丰收祭狂欢节举办的街道。和暖微风吹拂着,天空仿佛被诸神用直尺和铁笔整整齐齐地分成两半:低矮黑云充斥在北方,而晴朗明亮的西南方则阳光普照。昨夜下的一场小雪堆积在路旁,暂时将城中惯有的那股废气味道过滤了一些。
他们在埃赛河上的一个小型货运码头再次集合,叫了艘出租平底船。这船又长又浅,而且饱经风霜,船首斜木上雕刻着圣艾摩尔之火的符号,再往下系着一只刚杀的老鼠——这东西被视作一等一的防护咒,可以预防翻船和其他霉运。
船夫躺在船尾,身穿红橙条纹的棉上衣,活像只鹦鹉;一个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