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关云横彻底走进来,薄膜缓慢地剥落,就像花生米外的红衣,成为一点点的碎屑,消失殆尽。
矮人身旁还站着之前落水的青年。他的衣袍干爽,手里还端着杯热茶,一点都不像受到胁迫的样子。
“关……云横?呃……Hi……你怎么会在这里?”
紧迫的时间感慢了下来。血液突破看不见的屏障,流往四肢百骸。关云横僵木已久的身体有了温度。他磨磨后槽牙,感觉到些许疼痛,单手自后箍住对方的脖子,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找到了。”
可是,他非但不高兴,反而挺想掐死他!
*** *** ***
秦悦被怪手拖入湖底的瞬间思考了三个问题——
第一,他又要挨骂了;第二,今天的拍摄进度要完;第三,回去以后该如何解释他憋在水里这么久,居然还有命在?尤其是第三个问题,时间拖得越久,回答起来越有难度。因而当绿矮人做完烘干衣物,塞给他热茶,语重心长叽叽咕咕等一系列步骤,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你意下如何?”
秦悦目光呆滞道:“啊?”
“啊什么啊?年纪轻轻居然耳背?老朽方才说了一通,你可听清楚了?”绿矮人用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
《浮丘肖氏手札》有云:“大湖有怪鱼。色青,喜金,能人言,性倨傲,人谓之湖神。”
一抬眼,秦悦险些被金马甲晃得睁不开眼。他捧着茶杯,实事求是道:“不好意思,晃神了。”
绿矮人跺跺脚:“……现如今的年轻人。世风不古,人心日下。”
秦悦:“……”他究竟何德何能代表“现如今的年轻人”?
“既如此老朽便再说一次,你听好了。”捋着莫须有的胡须,它说道:“五日前有贼子偷盗湖中龙鲤,那鲤鱼极为罕见,通体乌黑,即将应天劫化龙。可惜当日我访友未归,湖中精怪群龙无首,竟眼睁睁看着那人得手。”
这事依稀最近听过?秦悦想了半天,一击掌。对了,那天饭局的时候《帝都要闻》有播过类似的新闻。
他不禁纳闷道:“既然是即将化龙的鲤,又怎么会被轻易偷走呢?”
恍惚记得前朝有记载,修士与作恶的龙鲤斗法,虽然最后将其斩杀,但那位修士修为平平,不久后也去世了。
别说龙鲤,普通一米多长的鲤鱼拼命挣扎成年人也兜不住吧,除非偷贼鱼有些真本事,是有备而来的。
湖神瞪了他一眼:“那龙鲤之前有些机缘,白得了千年的修为,实则灵智混沌未开。”
它这么一说,秦悦就懂了。那龙鲤是个偃苗助长跳级生,虽然有能化龙的修为,实际并没有复杂的意识。
“再者它当日正产下数枚鱼卵,精疲力竭之时,竟着了道!”
湖神忿忿然说完,拿出一只盒子。盒子里整齐摆放着十余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白色鱼卵,透亮无暇,能看到各色小鱼在其中扭动。
这是秦悦头一回见到龙鲤的卵,他下意识抬起手指去触碰,却被湖神隔开:“摸不得摸不得!龙鲤的鱼卵最是娇贵,稍有不慎就会夭折。若是乌鲤还在就会将这些鱼卵含在嘴里,不吃不喝直到孵化,现下是凶吉未卜,生死不明。”
“所以……您把我拖进来是为了这些未孵化的鱼卵?”不然他实在想不出自己留在这里喝茶的道理。
“不错。”矮人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还想继续往下说下去,外间传来一声巨响。
男人叉腰踩在倒塌地门板上,一看见他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种放学路上遇见校霸的错觉。秦悦对着他问了声好。
男人走到他跟前,冰凉的手固定住他的后颈,冻得他整个人一缩。可男人不允许他后撤,用力将他压向胸膛的位置。
这……实在是有些别扭的姿势,活像他有多重要似的。
“找到了。”挣扎的动作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停住了。
心脏“噗嗤,噗嗤”跳得好快,快得大量的鲜血被泵压到他的脸上,耳根一阵滚烫。“可以了,可以了。谢谢你,我没事。”他瓮声道。他没料到关云横也在这家酒店,更没料到他也跟着跳下来了。
“你怎么样?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就算再强壮的普通人也不可能游到这个位置,遑论这间别墅是河神开出的洞天,根本不存在于现实的湖底。
“死不了,一言难尽上去再说。你又是怎么回事?”
“被孔瑞那家伙带沟里,正好被外面栖霞湖的主人请来做客。”
“做客?我看是绑架吧。”关云横哼道,不客气地打量那条怪鱼。
“你究竟是何人?如何能入到吾的洞府?!”被晾在一旁许久的湖神质问道,掌心逐渐汇聚出一点光亮。再没多少法力,毕竟也顶着一个“神”字。
“这是什么东西?鲶鱼?蝾螈?”关云横的嘴,杀人的刀。
秦悦:“……”您可闭嘴吧。
男人挠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