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的。万事小心。如果觉得不对就赶紧跑。”
“好!”他看着最后那行字笑了起来。这绝对不是句场面话, 而是经历过危机的过来人给出的金玉良言。
简单收拾好包裹,他带了朱冥,按约定时间抵达委托人所在的小区。小区很新,是平均面积较大的小联排。有一半的住户还没有搬入,环境优雅,距离公共交通交通近,看上去并不像“凡士林”说的那么凶险。他在物业处做完出入登记,就朝委托人居住的二十二栋走去。
的确,因为原来是乱葬岗的关系。小区内还看得到三五成群的游魂野鬼。他们看到他就会远远停下,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虽然阳宅叠阴宅在风水上是忌讳,但人多地少,除了古代皇陵或者庞大的古墓群,哪间阴宅上面不修阳宅的?所以秦悦断定,委托人的问题跟风水有关,但并不是直接相关。
二十二栋1号门前种了棵高挺的银杏,前花园开辟成小片的菜地,但里面只有枯枝败叶,没有种下任何作物。精心粉刷过的墙面挂着很多面菱形的小镜子,被太阳一照,晃得人眼花。当然,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四户一排的小别墅,只有委托人的屋顶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不透一丝光,明显是有针对性的。他比一般驱邪者占便宜的,就是能看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因此别人还在做排除法的时候,他已经锁定了目标。
可即便是他,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污秽的场所,简直不像人类能够居住的地方。难怪委托人一家住在里面噩梦缠身,事故不断。纯粹的恶意就像阳光下蒸发的水,蒸腾弥漫开来,拉得屋子的影像倾斜。
屋主是对四十上下的中年夫妇,开门请秦悦入内时面容憔悴。他们的一双儿女在活动室里嘻嘻哈哈做游戏,没有察觉到父母的忧虑与家庭的困境。
女主人客气地请秦悦在小花厅坐下:“老实说,这房子花掉了我们全部的积蓄,还背上了数百万的商业贷款。我们原本是不相信这些的。可是这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由不得我们不相信。您已经是我们找来的第十二个驱邪师了。”
“是吗?那希望我是你们找的最后一个。”秦悦再次跟主人们确认从“乌鸦嘴”那里得来的情况:“二位是在家SOHO,育有一子一女,对吗?”
“是的。”
“屋子里诡异的情况是从半年前出现的。”
“对。”女主人摸摸盘在后脑勺的头发,叹息道:“确切的说是从二月末。那只夜鸮死在院子里出现的。”
“哦,能说说详细情况吗?”秦悦来了兴趣,资料上也提到了夜鸮,但没有写详细的经过。
“是这样……”
刚起了头,吊带碎花裙的小女孩奶声奶气探出头:“妈妈,是有客人吗?”
女主人顿时露出温柔的表情:“是的,妈妈跟这位叔叔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你跟哥哥去玩儿好吗?”
她又对站在门外没进来的男孩说道:“乐乐,你带小星去隔壁房间。等晚饭的时候再出来。”
男孩警觉地看了秦悦一眼,牵起妹妹的手:“走吧,小星,我们不要影响大人谈事。”
小女孩不情不愿,一步一回头地离开。
男主人接过话说道:“这附近是新开发的片区,有许多野生的鸟类,把种下的蔬菜都糟蹋了,我们开始就想法子装了驱鸟的稻草人,后来还在外墙上都挂了镜子。二月中旬的时候,算起来我们正式搬家不到十天,有只受伤的夜鸮进到院子里,可能是因为被镜子晃花了眼,撞在外墙上,虽然被小星捡回家,但不到凌晨还是死了。从那之后,家里就发出各种奇怪的事情。先是整晚的噩梦,紧接着就是乐乐生病,险些死掉,再来就是我爱人摔伤胳膊,差点没了工作;上个礼拜,我开车压断了路人的腿,也幸好有保险,不然指不定赔到当裤子。”
“这样啊,那的确挺倒霉的。但是我想,估计这些都跟夜鸮没有关系。”
“啊?”
“应该是别的什么……怨气更大、更浓,更可怕的东西。”秦悦摇摇头,那只夜鸮的魂魄端端正正站在小女孩的肩膀,时不时亲昵地贴在她的头发上,并没有丝毫怨恨。
他对惊讶的男主人说道:“相反,尽管死于非命,它出于感激一直在用微薄的力量保护小星。你们仔细想一想,过去的半年时间,是不是只有小星做噩梦,而没发生任何意外的?”
主人们对视一眼,表情从错愕、沉思到难以置信:“可,那只鸟是因为撞到房子才毙命的。怎么会保护小星?”按照人的想法不该狠狠报复吗?
秦悦摇摇头笑道:“不知道……或许是因为它临终前,小星一直在照顾它吧。”
夫妇俩沉默片刻,女主人说道:“小星她从小就是个心地柔软的孩子。之前她还用最喜欢的玩具盒子将那只鸟下葬了。乐乐想要捣蛋,把鸟丢进垃圾桶,她还难得跟哥哥打了一架。”
“是啊。唉,这两个孩子。见不得,离不得,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男主人也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