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这是唐朝时期某位西域公主出嫁时的陪嫁,死后作为陪葬品下葬。后来被盗墓贼转手卖到海外,辗转又回到国内一位铜镜收藏家的手里。可不出三天,那位收藏家跟之前的拥有者一样,倒在博古架旁,再没起来过。死的时候,他手里紧紧捏着这面铜镜。”
王勋禹用茶水润了润喉咙:“收藏家的女儿告诉我,她父亲的身体非常健康,是位马拉松爱好者,去年还在全国性的业余比赛中拿过奖。上个星期刚做过体检,身体壮得像头牛。”
看得出金主爸爸对传闻本身,比对铜镜能卖多少钱更感兴趣。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朴实无华!
秦悦说道:“您知道我的规矩……”
王勋禹站起身,微微颔首:“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
等黑色轿车龟行离开他的视线,秦悦转身回到工作室,关上门。
他弯下腰,用手肘撑在桌面,翻来覆去仔细观察铜镜。
“有什么不对吗?关云横问。他看到青年下意识地用牙齿咬住下唇边缘,留下一弯清浅的印记。
秦悦摇摇头:“没有。”
“……”
“只是它给我的感觉非常像姜园。很干净,干净得……不正常。按王先生的说法,这面铜镜被易手过很多次,可是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这镜子确实有古怪?”
“说不上来。”秦悦翻转铜镜,背面朝上:“你听说过妙音鸟吗?”
“……没听过。”
秦悦指着背后那枚鸟钮,说道:“‘彼国常有种种奇妙杂色之鸟:白鹤、孔雀、鹦鹉、舍利,迦陵频伽……’,迦陵频伽又称妙音鸟,人首鸟身,是佛经中一种歌声非常优美的神鸟。我见过不少铜镜,迦陵频伽一般用于背面的浮雕,很少作为钮。这样的精巧的,还是头一回看到。”
“……兴许是你见识的太少。”
“……”他觉得回去以后关老板应该出版一本书——《论怼人的艺术》。
秦悦手持放大镜,不放过任何细节。镜面之下,迦陵频伽的面容清晰,毫无磨损,清晰得出奇。她唇角含笑,双眼镶嵌着细小的黑色矿石。
“这是……黑曜石?”这样细致的工艺真是不可思议,他伸出手指轻轻碰触人首。“咔嚓”一声,人首朝旁边歪斜,尔后下垂呈九十度直角。妙音鸟的胸口塌陷了进去,露出肉眼勉强可见的微小空洞。
“糟糕!小……”秦悦大喊道。话只说了一半。人首动了。她张开嘴,发出一长串诡秘的笑声。口中像金鱼样吐出两枚银白色的光团,将他和关云横分别包裹起来。
极端刺目的光线后,青年的躯体软绵绵靠在桌边。来不及作出反应的朱冥从玉箫当脱出来,摇晃他道:“小悦?小悦?”
秦悦手握铜镜,双目紧闭,表情十分安详。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睁开眼,秦悦发现他们身处风格交融的大殿之中,高高的穹顶绘制了无数衣履透着仙气的飞天壁画,中央是一座巨大的佛像。大殿两侧是直抵屋顶的棱柱,样子很像古希腊的恩塔西斯式柱,建筑物的主体由浅黄色的砖石堆砌而成,部分砖石还雕刻着大大小小、或坐或卧的佛像。
“犍陀罗。”秦悦喃喃道。
“什么?”
“虽然不太典型,但这座宫殿里的风格有点那个意味。”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观察这些?关云横没好气道:“你又知道了?”
“嗯,我大学时期选修过种花建筑物史。”
“……”他一点都不想跟这小子说话,可是别无选择。他陌生空旷的宫殿,说道:“这就是铜镜历任拥有者非自然死亡的原因?”镜中世界,别有洞天。
“应该是了。那些历任拥有者可能或早或晚地碰到人首,触发了机关。魂魄被吸入镜中世界后,再也没有办法逃出去。”
先是被玉扳指捕捉不让走,现在又被一面来历不明的镜子吸进来。关云横怒极反笑:“这可真是太棒了!告诉我你有办法出去吗?”
秦悦:“……”如果说没有会被打吗?
“你被吸进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连我也会进来?”男人的眉尖跳动了一下,开始暴躁。
“要么是玉扳指对你的控制弱了,要么是因为这面铜镜里的东西太强了。”
“换句话说,你也不太清楚?”仅仅只是在做主观臆断而已。
“……”被发现了啊。
关云横又问道:“那枚玉扳指的灵不是很强吗?”那晚的杀伤力让人大开眼界。
“这世界上比伏魔强的东西太多了。更何况……”秦悦欲言又止。
“把话说完,别吞吞吐吐的!”
空荡荡的大殿当中,响起叮叮当当的环佩声。女子身穿大红色的连衣裙,戴着垂有流苏的面纱缓缓走近,那些声响是由她脖子前挂的银饰发出的。
她梳着四条辫子,其中两条搭在胸前,坠着宝石与珍珠。她摘下面纱,乌发碧眼,高鼻深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