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重阳佳节,徐章和孙平寇王破敌三人终于再度聚首。
距离出城反击至今,不过数日九日功夫,庆州七县,已复其六,唯余华池一县,仍在西夏之手。
嵬名山通之果断,着实有些出人预料,见势不对,直接便放弃了救援其余四县,着手在华池和环州各个堡寨布置重兵。
这些原本在庆历年间,由范文正公担任陕西经略安抚使时着人建造,本为抵御西夏入侵的堡寨,如今却成了西夏人仗之与宋军争锋的屏障。
不得不说,这着实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昔日给范文正公做副手的安抚副使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宰执,时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先帝亲命的托孤重臣,韩章韩大相公。
环州和华池一东一西,分别占据了流向庆州的两条江水,二者遥相呼应,数十个堡寨勾连成一道严密的防线,将宋军拦在环州之内,庆州境内。
原本此时,徐章应当带领大军,携大胜之势,继续攻城拔寨,夺回失地才是,可此刻的徐章,却选择了按兵不动,在庆州修整起来。
庆州城外十里,一圈圈的栅栏将连绵成片的军营围在中间,营门大开,时常有骑士打马出入,营地之外的原野之上,一队队骑兵步兵各自成阵,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之下,正紧锣密鼓的训练着。
辕门之外,东南方向,十余骑快马飞驰而至,至辕门外便被守门的将士拦截住了。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马上银甲小将勒马而停,朗声道:“吾乃谏院谏议大夫,此次征西大军的监军,齐衡,尔等速速入内通禀!我有要事要立刻见永平侯!”
说话间,语气似还藏着几分强压着的火气,还有那居高临下,不容拒绝的强势。
若是换了旁人,在军营门口用这种语气说话,守门的将士们估摸着理都不带理会的,可齐衡却开门见山的报上了自己的来历姓名,还着人送上证明身份的印鉴。
可齐衡却偏偏是虽然没什么实权,可却连三军主帅都忌惮万分,就差拿一张供桌,一尊香炉,还有三牲等祭品,燃香烧纸供着了。
“监军稍后,属下进去通禀!”守将扔下这么一句,匆匆入营通报去了。
不一会儿了,一身铠甲的徐章打马迎了出来。
“元若不在宁州坐镇,怎么忽然想起来庆州了?”对于齐衡,这大半年共事以来,徐章确实改观了许多。
这态度吗,较之先前自然也就有了变化。
若说先前徐章在齐衡面前表现的多么多么热络,都不过是逢场作戏,那现在的热络,则是带上了几分真挚。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齐衡也知道,如今徐章才是三军主帅,他虽是监军,有直接向东京递折子的权利,可在徐章面前,却仍旧要执下属礼的。
“见过经略相公!”
齐衡端坐马上,手持马鞭拱手一礼。
“正巧我要出去检阅将士们训练,元若若是不介意的话,不妨一道去瞧瞧?”徐章发出邀请。
“好啊!”齐衡满口答应:“正好瞧瞧咱们战胜了西夏精锐的勇士们。”
二人客套几句,便并排打马出了辕门。
似是知道二人有话要说,身后的一众亲卫护卫们不约而同的选择远远的跟在后头,拉开了距离。
“元若此番前来,绝不是只是为了过来瞧一瞧吧!”徐章笑道。
齐衡扭头看着俆章,目光略有几分复杂:“此番我军大获全胜,嵬名山通已成丧家之犬,两日之内,连夺四城,如此大胜,都督为何却在此士气高昂之际,选择按兵不动了呢?”
徐章似乎早有预料,听到齐衡的质问,没有半点惊讶的意思:“元若这可就误会我了,我如何按兵不动了呢?”
“都督莫不是以为齐某这眼睛看不见不成?”齐衡这话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怒意。
徐章却道:“元若又怎知,自己看到的,就一定是全部呢?”
齐衡一愣,随即皱眉:“都督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章道:“元若身为监军,难道不知道章麾下那支刚刚收降而来的吐蕃骑兵?”
齐衡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可随即眉宇间却又升起疑色:“都督的意思是?”
徐章道:“自环州至华池,沿线连绵数百里之地,元若可知,有多少堡寨?有多少可据守的险要之地?”
“这······”
齐衡被问的话音一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摇头道:“衡不知!”
“除却宁州和华池二城之外,共还有堡寨二十一座,相互交替错落,互为唇齿。”
徐章却道:“元若可知,嵬名山通自合水北逃之后,便直接放弃了其余四县,直奔华池而去,而后立即调动兵马,在这二十一座堡寨之中囤积重兵,就等着咱们打上门去。”
齐衡虽有些惊讶,却还是说道:“咱们有火炮,有轰天雷,还怕他们使什么阴谋诡计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