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尚书没有意见,那臣自然愿意听从陛下配合。”
“善。”
搞定了谢晦,不说万事大吉,那也是有了个良好的开端,剩下的事情,便要刘义真自己去布置。
告别了谢晦,刘义真回到宫中后便通知礼部,说自己要祭拜太庙。
礼部的官吏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会心一笑,当即便去安排了。
如今自然没什么特殊的节日需要刘义真去祭拜祖宗。
但刘义真是打完仗回来的。
而且还是打完胜仗回来的。
国之大事者,唯祭与戎。
现在天子打败了太祖时代最后一个敌人,回来和祖宗吹吹牛皮怎么了?
礼部将时间安排在了四月十六,刚好是刘裕的生辰。确定了时间,这流程走的都是异常轻松。
到了时间,刘义真身穿天子衮服,在祭拜完天地后携百官来到宗庙,让庙祝念起祭文。
“天地大德,降繁霜于秋令;圣哲至仁,著甲兵于刑典。故知造化之有肃杀,义在无私;帝王之用干戈,盖非获已……”
通篇诏书的内容就是——这次战争的性质是正义的,这次战争的结果是胜利的,这次战争的意义是非凡的。
顺带的,为了照顾祖宗的面子,诏书里面还把宗庙中供奉的七位天子都吹嘘了一番。
奈何刘裕起于白身,再往前的几人都没有很大的功绩,所以替祖宗吹嘘的话基本都是对着刘裕一个人猛吹。
祭文中提及了刘裕创业的艰辛,也提到了辅佐刘裕的几位功臣,其中绕不开的一个人便是刘穆之。
后世陆游曾有试曰——
萧相守关成汉业,
穆之一死宋班师。
赫连拓跋非难取,
天意从来未易知。
这位对于刘宋社稷的功劳无需多言,便是有再多的荣耀加身也是毫不为过。
但是……
跟随刘义真前来的官员中有人察觉到不对。
祭拜天子宗庙,这么吹捧一个外人真的好吗?
就在一众官员感到奇怪的时候,刘义真也开始飙起自己的演技。
只见刘义真双眼通红,在庄重肃穆的宗庙内哭的泣不成声。
“朕今日方知太祖创业之艰辛,亦才知南康郡公(刘穆之的爵位)之于大宋社稷实乃为柱国之才!”
百官:“……”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刘裕创业的艰辛还有刘穆之对于刘宋的重要天子现在才知道吗?
怎么可能!
其中知道内情的谢晦等人则是老脸一红,感觉天子这个借口……属实蹩脚了些。
但谁让这是天子决定的。
而且敬重先帝和功臣,这无论怎么看都是赤果果的政治正确,大家除了心中暗自嘀咕,却也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刘义真又哭了许久,一直等到旁边的史官用笔写下“帝大哭”后才算收住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祖宗们的灵位。
“陛下!”
礼部尚书郑鲜之突然出列,向刘义真行礼。
郑鲜之那可是妥妥的天子派,看到他站出来,百官也知道这唱双簧的演员算是凑齐了。
“陛下,南康郡公确实攻高劳苦,臣提议向其后人封赏,以显皇恩浩荡。”
不等郑鲜之说完,吏部尚书殷景仁也跑了出来,直接反驳道:“不可!”
百官:“……”
整个刘宋朝廷,谁不知道你郑鲜之和殷景仁都是天子的人啊?你们这样演显得我们智商收到侮辱了啊喂!
但作为主角的几人表示根本听不到其他官员心中的牢骚,而是努力完成自己的戏份,就比如刘义真现在便是一脸愠怒的朝着殷景仁破口大骂:“南康郡公之功,天下皆知!殷尚书不让朕对功勋后代加以封赏,是想让天下都知道朕是个刻薄天子吗?”
“臣不敢!”
殷景仁不卑不亢的摘掉刘义真强行戴来的帽子,转而向天子(百官)解释道:“南康郡公虽然攻高劳苦,但太祖在位时便追封其为侍中、司徒,之后又追封为南康郡公,加谥文宣。”
“如此待遇,已是臣子之最高殊荣。并非臣阻拦天子,实在是南康郡公此时已是封无可封啊!”
郡公,就是臣子的巅峰了。
国公,乃至在往上的“王号”,拖曹魏、西晋、刘宋三朝的福,都已经成了一些某些心知肚明的潜规则,是不可能追封给臣子的,同时一般的臣子也基本不敢要。
而官位上,刘穆之也是被刘裕抬到了“三公”的位置上,实在不用后代子孙继续操心。
但刘义真既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目的自然是为了打破一些规则。
只见刘义真愤怒的反驳道:“笑话!刘文宣乃是我朝社稷之柱石,怎么可能会是封无可封?若非刘文宣已经故去,朕便是与他共分天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