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士们从仁寿宫出来时,天色都不早了,没人再想去上班,所以也没有飘洋过海的原路返回。
而是直接折向西北走皇城西安门,出了西安门就是西城,距离家里更近。
秦德威先回了趟家,迅速换上了普通衣服,然后到书房翻出一本册子带上。
又等天色黑了后,他悄悄从后门出去,偷偷摸摸的奔向张老师家。
像今天这样的御前议事,按规矩是严禁外泄的,所以秦德威才会简单乔装打扮,借着夜色掩盖偷偷去张老师家。
张潮正坐在堂屋里喝米粥,即便已经贵为礼部尚书,生活一如既往的简素,住的还是原来那座小宅院。
秦德威这样的大弟子不用拘礼,直接登堂入室,对师母行礼问好并把师母哄高兴后,也坐在了张老师对面。
“今日我们几个大学士全部去了西苑,御前聆听圣训,以后内廷办事可能要有大变化了。”秦德威语焉不详的粗略说了几句。
你们几个大学士?张老师对这个称谓很无语,忍不住吐槽说:“莫非你想告诉我,众所周知的朝廷三大学士其实有四个?”
秦德威继续说:“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移居西苑仁寿宫,召内阁大学士今后入直无逸殿,就是在仁寿宫门口,距离天颜迟尺之地。”
听到这个消息,张老师也变得严肃起来,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老师你在想什么?”秦德威试探着问道。
张老师突然拍桉道:“真乃荒谬之事,天子不居正位,久住旁宫,国柄摇移,是何道理?
在我想来,这简直宛如当年武宗皇帝流连西苑豹房之故事,为人臣子者应当上本劝阻!”
秦德威扭头就对西厢厨房喊:“师母快来!老师他又想拉着你充军戍边去!云南是不是离四川很近啊?”
张潮恼羞成怒的喝道:“你闭嘴!”
秦德威叹口气,“老师你想多了,皇上下定决心的事情,根本劝不动的,别白费力气了!
而且这与武宗皇帝不一样,皇上居住在西苑,也不会影响国事运转。”
张潮又问道:“你敢如此肯定?”
秦德威只说了一句:“以皇上的秉性,怎么可能放手权柄,任由臣子施为?”
这话倒也没错,历史上的嘉靖皇帝虽然久住西苑沉迷修仙,但并没有失去对朝政的控制,依然会亲自审阅批答奏疏,从没有留中不发的情况。
所以嘉靖皇帝与荒废政务的正德、万历并不是一个路数,在处置政务方面其实更像是崇祯,反正最后结果都是并不懒政但越搞越坏。
张老师感到很疑惑,“你夜晚偷摸的跑到我这里来,说这些有何用处?”
秦德威这才进入正题:“是这样的,除了三大学士之外,皇上还要召礼部尚书今后也入直无逸殿。”
张老师被绕了一圈才想到,礼部尚书不就是自己?但他一时之间也不明白其中意义,就直接问道:“这是好是坏?”
“非常好!”秦德威斩钉截铁的说:“从今往后,就那么几个大臣可以亲近天子,老师你就是其中一个!”
张老师也是能凭本事考中进士并入翰林的人,智商并不差,甚至还学会了反向思维:
“既然这么好,那你秦大学士为何不去?入直无逸殿并没有品级官职要求吧?你今天都已经面君了,为何不为自己争取?”
秦德威依然是毫不犹豫的说:“因为入直无逸殿并不适合我,但却非常适合您!”
张潮就继续追问:“那怎么就适合老夫了?难道老夫有什么特别长处?”
秦德威非常肯定的答道:“那当然了!入直无逸殿最适合您这样无儿无女、无欲无求、家庭生活简单、不需要夫妻敦伦、睡眠时间还少的老年人了!”
张老师:“......”
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秦姓逆徒不愿意去入直无逸殿了,年轻人耐不住寂寞和枯燥!
秦德威声情并茂的说:“所以入直无逸殿这种差遣,简直就是为老师您量身定做的!”
张潮打断了秦德威的陈述,直接灵魂拷问:“是不是你推荐的老夫?”
秦德威连忙撇清说:“我本来是推荐老师升大学士然后入直文渊阁,那样以后您就是张阁老了,但陛下却让你直接入直无逸殿,我也劝不住啊。”
张潮非常不能理解,嘉靖皇帝这样安排自己,到底有何用意?
秦德威白天在西苑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没有时间多想,但出来后又仔细琢磨了一下,然后结合历史知识,对嘉靖皇帝的思路初步有了点心得。
然后他就对张老师分析说:“据我所猜测,皇上可能将老师您当成了一条鲇鱼,你先别管鲇鱼是什么,反正就理解成搅局者。
三个内阁大学士入直无逸殿,老师您这个礼部尚书同在无逸殿,这就意味着,老师您随时可以代替其中一个大学士!
如此的话,那些入直的大学士就不敢轻易懈怠了,毕竟稍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