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许县再说,不要在意诸位叔父,”曹昂无奈的一笑,拍拍刘平的肩膀,转身离去。
就听外面曹纯对曹昂一阵数落,似乎怪曹昂不该到刘平这儿来,但是曹昂根本就不听这个小叔父的,两人还争执了几句,声音渐行渐远。
对于曹氏宗亲的冷落,刘平无可奈何,倒也能理解。
这些天在东行的路上,曹操做足了一个做臣子的本分。
不止对皇帝及满朝公卿礼数有加,就连何时该驻扎,何时该启程,这样的小事也天天向皇帝请示。
这在曹氏诸将看来,大哥就是把权力交出去了。
他们从一开始跟随大哥打天下,早已习惯了大哥号令诸将,杀伐决断,可是如今骤然有人开始对大哥发号施令,他们心理上如何接受的了?
此前他们虽然也反对迎天子,但是万万没想到把天子迎来却成了这么个局面,故而对刘平这个始作俑者冷言冷语也不足为奇了。
不过,刘平虽然不在意曹氏宗亲的态度,却不能不在乎曹操的想法。
他知道,岳父绝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天天这么夹着尾巴,那绝对是在忍着,就怕万一在岳父心里种下刺就麻烦了。
所以还是趁早把刺拔掉。
“小婿有礼!”刘平趁着晚间到曹操帐里,见他正在借着油灯看书。
“是平儿,坐,”曹操抬头看了看刘平,眼睛又回到书上,漫不经心道:“怎么,这些天受你诸位叔父冷落,心里有气?”
“对诸位叔父,小婿哪敢有气,”刘平跪坐在曹操跟前坐定,微微笑道:“小婿就怕岳父心里有气。”
“你指的是在朝廷里?那些都不算什么。”
曹操放下手中书卷,目视着灯火若有所思道:“只是,当初奉孝文若等人都言道,奉天子以号令不臣,可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诸侯各自为政,不臣者十之八九,天子诏令又能号令谁呢?”
曹操虽然听从郭嘉荀彧刘平等人的建议迎奉天子,但他毕竟不像刘平那样预知迎天子的巨大好处。
如今他心里并非没有疑虑,毕竟诸侯割据久了,大家都习惯了各自为政,谁还在意天子?
如此,他把天子迎来,是不是烫手山芋也未可知。
“谁也号令不了,”刘平笑着摇摇头,“小婿曾说过,迎天子其目的在于赢取天下士人之心,并非号令不臣。”
“赢取天下士人之心,何其难也,”曹操一声叹息,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以排遣心中的烦躁。
此前曹操招揽人才不可谓不费力,为此专门在兖州建了求贤馆。只要稍稍有些名望的,便派人前去征辟。无论名声好坏,只要有才,他都可以任用。
可惜收效甚微。
只因一来区区一个刺史府征辟,对有名望的士人来说没有什么吸引力。
二来,曹氏靠宦官起家,为士人所不齿。
三来,曹操曾杖杀边让,名声太坏。
以至于兖州离名士如云的颍川郡如此之近,到如今颍川名士里只有荀彧郭嘉二人在曹氏阵营,荀彧之族兄荀悦,其侄荀攸均是大才,却不肯前来投效。
这不免令曹操头疼不已,他素有雄才,深知征伐天下单单靠兵精将勇是不够的,还需要有文士辅佐其内政才行。
可是文士都不来,他总不能派人去抓。
曹操沉思了一下,继续道:“更何况,当今天子乃是董卓所立,世人连董卓都不认可,又岂能认可其所立之天子?
罢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无益,一切等回许县再说。
你不用顾虑,也不要怪你诸位叔父,此事对也罢,错也罢,最终决定之人是我。
若是真的错了,我会一力承担。
明天还要赶路,早些回去歇息吧。”
“小婿告退,岳父也早些休息。”
听了这番话,刘平心里暖洋洋的。
此时的曹操有这点好处,即使什么事情失败了,他也不怪罪给他出主意的人,他会把责任全都承担下来,以安人心。
譬如马上将要到来的宛城之战中,一场大败,他把失败责任全都揽到自己头上,也没有见史料上提及,他怪罪过郭嘉程昱荀彧等谋士。
而且典韦曹昂曹安民同时战死,他只哭典韦,不提曹昂,这些都是成就霸业的最基本素质。
帐外月朗星稀,凉风习习。
整个军营一片寂静,戒备森严,一队队巡逻士兵走来走去,不过见到刘平全都止步,躬身让他先过去。
……
大军非只一日,到许县郊外时天已近黄昏。
许县自曹洪在此地驻军开始,便招募流民修建,此时已初具规模。
而且自从曹操将彭城郡百姓迁到此地之后,县城周边也渐渐有了人气。
一个个村落逐渐形成,此时炊烟袅袅,田间有星星点点的农人在收拾田地,路旁垂髫儿童在追打嬉戏。
刘协掀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