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信县尉阮则成扶着腰刀,笑咪咪地走进了自己的衙门,虽然现在他作为一县县尉,能管的只是手下百十号人手,负责着阳信县城的治安,但因为阳信是棣州的治所,他这个县尉的级别也比别人要高出半格来。刚刚走入自己的公房,却愕然看见一个汉子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手里把玩着的正是自己的县尉印信。
“你是谁?”阮则成惊怒地问道,环目四顾,却见公堂之中,自己的一些下属正噤若寒蝉,垂首低目不敢语,而平素自己的几个心腹,竟是一个也看不见。
盘踞于上的汉子走了下来,阮则成惊讶地发现,居然是一个瘸子。
“阮则成!”瘸子笑得极是开心:“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田波!”
一听到这个名字,阮则成转身便走。
田波不由大笑起来。
门口黑影一闪,两名五大三粗的士兵出现在门口,当胸一个窝心脚便将阮则成揣翻在地上,不等阮则成拔刀,田波已是呛然出刀,锋利的刀刃顶在阮则成的喉结之上。
“阮县尉,你被捕了。”
被五花大绑的阮则成脚步踉跄地走出了公房,却见从另一侧,自己的一众心腹,此刻都已经被绑缚着跟一串串的糖葫芦似的,垂头丧气地被押了出来。
乐陵,匡招正在吃着他今天的第一顿饭,小米粥配上几样颜色各异的小菜,看起来虽然简陋,但真要论起花费来,却着实不菲。美滋滋地将碗中的粥喝完,伸了一个懒腰,他站起身来,今天还有许多大事要做,穿戴停当,走出大门,却看见一名家丁如飞一般地奔跑而来。
“老爷,快跑,官府来抓人了。”
这个家丁也就喊出了这一句话,身后一根羽箭飞来,直直地从后心射入,这名家丁一声惨叫,扑地便倒,匡招大惊,拔刀转身便待退回来,却一眼看见了屋内惊慌失措的妻妾与子女,不由叹一口气,挺刀出了大堂,便向另一侧跑去。
大门处,涌来一群群的黑衣士兵,紧追他而去。
从侧门刚刚逃出来,眼前却是一黑,一根大棒子敲在他的脑袋之上,匡招倒下去的时候,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人似乎是自家的一个长工,只不过此人的脖子上,此刻系着一根红巾。
庆云,南皮,无棣,高成,浮阳等棣州下属各县,如同阳信与乐陵一样,这样的事情正在密集地上演。如同事先经过无数次演练一般,武威内卫以及义兴社的监卫们,有条不紊,行动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参与了此次棣州暴乱的人物,在半天之内统统抓捕归案。
抓捕这些当事人,只不过是行动的第一步罢了,而在这些人当案之后,在杨卫的亲自命令之下,这些人的家人纷纷琅铛入狱,家产尽数被充公。
一时之间,棣州各地,人心惶惶。
而在事情的中心,商河县,田崇并不知道整个棣州已经生变,他们预定之中的那些呼应他们判乱的关键人物都一一被捕入狱,此刻,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远处正在缓缓逼近的那一片黑色的乌云。
那是李浩带领的驻守棣州的武威三千甲兵。
他等了足足两天,才等了这支队伍。
原本以为他们这里叛乱的消息一泄露出去,李浩必然率领三千甲兵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平叛,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准备妥当的商河县,必然能给仓促而来准备不足的武威兵以重创。哪里晓得,李浩居然慢吞吞地在两天之后才赶了过来。
慢,对于此刻的田崇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他此刻已经看得很清楚,缓缓推进的李浩三千甲士的身后,是人数更多的府兵,而那些府兵,却是携带着各色各样的攻城器具。
“诸位,开弓没有回头箭!”全身甲胄的田崇转过身来,看着身后那些脸现惧色的同伴们,道:“此刻便是我们开城投降,也逃不脱法场一刀,大家别忘了,我们只需要支撑一天而已,候节镇的五千骑兵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我们与李贼兵马激战正酣之时,数千骑兵自战场之后包抄上来,全歼他们何等容易?事到如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没有退路了,李泽待我等如猪狗,如果这一次我们抓不住机会,就只能被他当猪狗一般的宰了。战不战!”
“战!”这些各地汇集而来的地主豪强们或许想起了这两年来的煎熬,过去,他们过得是何等的写意,何等的酣畅,可李泽一来,他们一个个战战兢兢,生不如死。此刻被田崇一说,全身的血液顿时涌上脑袋,一个个挥舞着武器大声吼叫了起来。
“将那些人押上来!”随着田崇一声令下,数十个被五花大绑地人被推上了城头。这些人,自然就是武威派驻在商河的官员,既有官府系统的,也有义兴社系统的,此刻站在城头,有的泪流满面,有的闭目不语。
李浩的甲士停了下来,白的雪,黑的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后的府兵一涌而上,一台台巨型投石机被迅速地安装起来,一台台的强弩被迅速地向前推进,当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甲兵再一次向前缓缓推进,距离城墙二百步,再次停了下来。
一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