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妃面容一整,颔首道:“殿下英明,当初若是听臣妾之劝谏,此刻怕是已陷入绝境矣。”
她看向李治的目光明媚清亮满是崇拜爱慕,心中却犹有余悸。
不久前禁卫来报,说是此番关陇叛军大败,旋即群贤坊两位郡王遇刺身亡,猜测是东宫恼火这两位郡王吃里扒外、勾结叛军,故而处以极刑,闹得整个长安城沸沸扬扬,吓得她心口砰砰跳。
当初长孙无忌登门,欲扶立晋王为太子,她当初极力劝谏李治接受长孙无忌之提议,站出来宣召太子之罪状,进而支持关陇废除太子……幸好当初李治态度强硬,断然拒绝。
否则今时今日,遇刺的便极有可能是晋王李治。
一旦李治有个什么闪失,她哭死都来不及……
如今方知李治思虑之深远,智谋之卓越,几可未卜而先知,早已算到今时今日之境地。可笑那齐王还以为捡了一个大便宜,见到晋王、魏王先后拒绝长孙无忌,他便急吼吼的跳出来欲争一争这储君之位。
只怕此刻吓都要吓死了……
李治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并无多少庆幸欣喜,而是怅然道:“五哥危矣!”
如今关陇大败,东宫气势正盛,加之李勣屯兵潼关、虎视眈眈,和谈乃是东宫欲关陇双方最佳之选择。而东宫和谈之条件中,庇佑缉拿齐王李祐这一条,毕竟当初是齐王李祐自己跳出来颁布了一分所谓的诏书,历数太子之罪状,欲取而代之。
攸关大义名分,要么是对、要么是错,绝无可能和稀泥,东宫欲正其位,势必要将齐王绳之以法。
而以长孙无忌思虑之周密、心性之阴狠,甚至不会给予齐王沦为阶下囚之后肆意攀咬之机会……
或许此刻,要么一杯毒酒,要么三尺白绫,已然送抵齐王府中。
这一场大唐权力核心之斗争,如论最终之结果如何,宗室都将遭受重创,尤其是一众皇子,能安然渡过者怕是寥寥无几。
自己眼下看似安全,可到底是着砧板上的鱼肉,一旦局势稍有变动,就只能任人宰割……
遥想如年此时,父皇雄姿英发,倾举国之力东征,意欲踏平高句丽,彻底消灭东北边患,使得帝国版图统一九州八荒,奠定万世不拔之基业。然而此时,却是时过境迁、风云突变,只可惜父皇满腔雄心壮志却折戟于辽东苦寒之地,连他一手缔造的大唐帝国亦要遭受波折惊变,子嗣亦惨遭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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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公主府。
柴哲威来来回回在厅中踱步,神情焦躁、如芒在背,恍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难安。
巴陵公主乖乖巧巧的坐在椅子上喝着茶水,被柴令武晃得有些眼晕,无奈道:“渤海王、陇西王被刺身亡,与郎君有什么关系呢?要我说的,那帮子宗室诸王忘了祖宗是谁,不帮着自家人反倒去跟关陇门阀往一块儿掺合,简直死有余辜。”
“你懂个甚?!”
柴哲威没好气的嘀咕一句,反身回到椅子上坐了,拿起面前茶盏喝了一口,却“噗”的一声将茶水吐了出来,烫得直吐舌头,气道:“这茶水怎地这么烫?”
一旁的侍女赶紧小心翼翼上前将茶盏撤下,重新换了一盏。
还是热的……
巴陵公主垂着眼帘,素手捧着茶盏,小口呷了一口,淡淡道:“心静自然凉。”
柴令武:“……”
他最烦巴陵公主这般冷漠淡然之性格,说得好听是“大家闺秀”“矜持端庄”,说得难听便是根本不将他这个郎君放在眼里。
不过也不怪巴陵公主看不上他,李二陛下十几个闺女,驸马一大堆,无论出身世家亦或将门,都能在各自职位之上做出一番成就,即便算不上威名赫赫,也是实力出众。唯有他与杜荷两人算是“纨绔到底”,当年什么样儿,过了这么些年,还是什么样儿。
可谓一事无成……
所以有些时候柴令武自己也很烦躁,那个男人不想让自己老婆高看一眼崇拜爱慕呢?可自己若依旧只是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份,那是绝无可能的,长安城中世家子弟多如猪狗,城头上掉下一块砖头能随随便便砸死好几个,有什么稀罕?
若自家爵位落到他的头上,那便大不相同。
如今其兄柴哲威勾结荆王李元景纵兵起事而惨被击败,被囚于玄武门内,一旦东宫与关陇达成和谈之协议,消弭这场兵变,那么必将即刻开始整顿朝政,如何处置荆王、柴哲威等罪臣亦将提上日程。
荆王身为主谋,固然必死,柴哲威恐亦难以幸免,到时候他这个亲兄弟不仅要遭受波及,柴家的“谯国公”爵位也将不保。
见他依旧神思不属、惶恐难安的模样,巴陵公主叹口气,柳眉微蹙,缓缓道:“大丈夫遇事当有静气,即便不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能这般六神无主吧。你是本宫的驸马,又是平阳昭公主的亲子,更不曾参与叛乱,纵然太子正位,兵变消弭,又岂能牵扯上你呢?”
况且即便兵变消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