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屑于阴谋算计,堂堂正正,这很好,但,如果不诓骗,又怎么把民夫们手中钱收集过来。
一下陷入了两难境地,李孟羲都束手无策了。
“此事易耳。”刘备神色平静说到,“只需粥粮锐减,再缄口不言,不声不认,如此,事便可为。”
什么叫缄口不言,不声不认,怎么又事便可为了?
李孟羲听得都茫然了。
刘备解释道,“粥粮一旦稀少,则民夫必疑,此时,不必再诓骗民夫众人军粮将尽,我等不说,便等同未骗,便不算损毁信誉。
可我等纵是不言不语,不明说军粮告急,可日日粥稀如水乃是实情,此时,纵是说军粮充沛依旧,民夫怕也断然不信。
你我可未曾慌称军粮将尽,未曾诓骗一字,是他等自己以为,自己猜错,那,与我何干?”
李孟羲神色变了,他无语的看着刘备一副智珠在握的嘴脸,好啊,还你个刘玄德,本还以为你刘玄德堂堂正正,正人君子呢,敢情尔刘玄德,不还是要骗?
不过是,不骗而骗罢了。
很是微妙,关键在于说谎话还是不说谎话的区别,只说与不说的区别,然而差别可大了。
如果照原计划,是得官方造势的,得官方传播虚假消息,官方作假诓骗众人说军粮不足了。
说谎,一说出来,便是说谎了。
而要是,只设局,不说话,则就算事后民夫们争着抢着买了粮食之后,发现粥又变稠了,到时民夫众人的第一反应,不会是埋怨被刘备骗了,而是后悔不相信刘玄德的话。
虽说的确有好几天粥稀的吃不饱,可人家刘玄德都没说断粮,反而说粮食多着呢。
谁让不听人刘玄德话,吃亏怨谁。
民夫甚至会后悔怀疑刘玄德,经此一事,刘玄德不仅没有毁掉信誉,反而,信誉更坚实了。
这他喵的,小小的操作一下,就从毁信,变成了立信。
只是做暗事与说明话的区别,区别这么大!
李孟羲顿时就对刘备改变了一些看法了,他觉得,怎么刘备这家伙有点黑呢?
刘玄德还是棋高一招啊,李孟羲从中学到了关键,暗活好做,明事难成啊。
有时,能不声张便不声张,大张旗鼓成的事,不如润物细无声不声不响的成事来的高明。
李某人可最擅长大张旗鼓了,从出涿州以来,慑敌之法被李某人用的越来越精熟,慑敌声势越来越浩大,到震慑皇甫嵩时,数万近十万人,列阵如林,十面埋伏,长几十里的埋伏,场面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吓人。
李某人现在又学到了与大张旗鼓相反的东西,闷声做大事,同样也高明。
(妙啊!妙啊!)李孟羲直呼绝妙。
刘玄德只作局不声张的做法,可是太妙了啊。
李孟羲觉得,事已经可成了。
今晚甚至依然可以把粮食偷偷拉走,依然可以放火,依然可以诓骗一下傻乎乎的民夫们,然后第二天,待军中流言尽起之时,什么都不用干,只用每天依然放稀粥,若有人来问,咬定说,“没有,谁说粮食不够了?没有的事,粮草还有。”
说的可是真话,可粥稀的都成水了,鬼信?
谈话间,问题解决了。
心事放下,关羽和李孟羲端着碗,继续吃饭了。
剩下的事是刘备自己的事了,刘备得去把亲兵好好重新选一遍。
亲兵都选好了的,再把别个撵走,刘备都觉得为难的不行。
最后几口饭草草扒完,李孟羲一抹嘴巴,放下了快子。
他仰着头,看着屋顶,喃喃自语,“渔猎,筹集钱财,余下还有何事?”李孟羲滴咕着,“对了,是清查地方。”
低头,李孟羲看向刘备,道,“一会儿,咱去周遭乡下看看,看看还有没有人烟,土地庄稼又是个怎样。”
刘备还没答话,边上,关羽放下碗,插话道,“清查地方可缓缓,某想择地立下军寨,得好好挑挑地儿,羲儿,咱俩一道去。”
李孟羲想了一下,“好!”他想起来了,战兵如今跟民夫一起混迹在巨鹿城中,还有部分驻扎不下,还扎营在城外,乱七八糟不像个样子,确实得专门找个立营之处。
饭已经吃完了,不待多等,关羽起身,李孟羲也起身,准备动身去找一个立营之处。
刘备不由相劝,“刚吃罢饭,停停再走。”
“不了。(不了。)”关羽李孟羲异口同声回绝。
之后,两人便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