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所说,有前四十里合围,后续路程既不能合围,便以埋伏,以攻心之法慑之,亦能威慑官军。
李孟羲眉头紧皱,思索起来。
攻心之法,李孟羲知晓有用,但,不以合围,只用伏兵出而威慑,能否压灭官军反攻之心,还是两说。
李孟羲把顾虑说了出来,直指张角计策之不足之处。
张角澹澹笑了,“非也。”张角道。
“岂不闻,【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在官军脱围车阵之后,官军战心未灭,公子以伏兵威慑之,此时,官军敢战与否,乃两说。
但,官军出逃车阵之后,公子先以合围之势长持四十里,四十里之长,步步森严,杀气漫野,如此森然合围之势,官军必被势夺,战心必灭。
四十里后,官军战心为灭,此时用伏兵出而慑之,彼毫无战心之军,又以伏兵慑之,官军怎能有胆敢战?”
张角继续又道,“脱逃车阵合围,官军已为士气衰落之军,再过四十里步步重围,官军已为士气竭末之军。”
“攻心之法,于士气衰落之军,只半用;于竭末之军,方能全用。”最后,张角如此总结道。
李孟羲有受教良多之感。
张角所言,核心要义乃是时机。官军逃脱车阵之时,官军士气虽弱,但仍有战心,但当官军于四十里重围之中走了一路之后,其士气已至竭末,此时用伏兵攻心,能尽全效。
若不然,官军方脱车阵,立以伏兵埋伏,官军有一定可能会反攻而来。
方略敲定。
合围之势,只能延续四十里,四十里之后,合围不能严密。
与其以散乱阵势勉力围凑,致涿州军颓势暴露,不如,索性撤掉合围,以退为进。
然后,再以伏兵屡屡惊慑官军,弱其士气。
如此,则大可能,虽无合围之势,亦能使官军不敢妄动。
李孟羲觉得,依此计策,大体稳妥了。
之后,李孟羲与张角又详细讨论了伏兵相关。
“这第一路伏兵,大重声势,兵力必多。”
“再数里,置伏兵第二路,兵力少置,留兵力于后。”
“再数里,为伏兵第三路,兵力再少。”
“又数里,第四路,兵力又少。”
“如此再一再二再三,伏兵屡屡见少,官军见之,必以为,后路伏兵虚有其势。
于此时,想必,官军或战心再起。”
“而后,”张角点在矮几上的枯瘦的手指,往旁一划,沉声道,“伏兵第五路,则是关键。
此一路,伏兵设两重,第一重,了了兵力,旗帜稀疏。
第二路,重兵数千,旌旗招展。
令其伏兵两重,一前一后,相隔埋伏。”
“官军见前三路伏兵,兵力屡屡见少,其战心已起,待其又行数里,又至伏兵处,见此兵力了了,旗帜稀疏之况,公子以为,官军此时,当如何?”
李孟羲知道张角阴险的意图了,他嘿嘿一笑,“官军一路憋屈,见我兵力稀少,其大可能,愤而求战。
而后,”李孟羲笑得开心,抬头目视张角,道,“而后,待官军挥兵而来,我后队数千人马,立时杀出。
官军士气低迷,战心本就难聚,其终于激扬战心,却又中我诱敌之法,战心又被我压灭。
我料,经此一番,官军再难有求战之心,往后一路,我可安然也!”
见李孟羲果然能领略此中深意,张角乐脸上笑容更甚。
李孟羲继续剖析着,“不仅如此。有此一番诱敌之举,再后,我军纵以极少兵力威慑官军,哪怕之十几骑轻兵埋伏,官军恐我再有重兵在后,我兵虽少,官军不知我兵少,不敢攻伐。
哈!此便为,【一朝为蛇咬,十年怕井绳】也!”
好一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张角笑着,又是点头。
李孟羲忽又皱眉,“似乎……不妥。”
张角愕然,“何处不妥?”
“不妥之处在于,敌难以尽料,”李孟羲眉头紧皱,“前设三路伏兵,兵力屡屡减少,此为诱敌深入之法,可怎知,第四路了了之兵,官军必会攻杀?其若不攻,布置岂不无用?”
闻言,张角顿了下,而后缓缓道,“官军可能不攻,那就,使他必攻。”
(使他必攻……)
李孟羲心里默念了一遍,如何使皇甫嵩必攻,忽然灵光一闪,李孟羲有了主意。
“某知矣!”李孟羲勐地抬头,带着兴奋,“用激将之法!可以骂他皇甫嵩的娘,激皇甫嵩来攻!”
骂皇甫嵩的娘……
“咳……”
张角表情变得极为精彩,忍不住轻咳了一下,张角脸上肌肉抖动,忍了又忍,才忍住没笑。
张角强作一副严肃模样,劝戒李孟羲道,“……且不可骂皇甫嵩老娘。若骂皇甫嵩娘,皇甫嵩虽被激,虽必领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