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一腔热血,自然是好事情……而且宣讲法令,移风易俗,当真是缺不了他们。
只是这些学生,也是朝廷宝贝,万一出了事情,谁也承担不起。
张希孟跟刘三吾一边走着,一边说道:“这一次,我们要安排妥当,一名学生,一名将士,再加上当地老兵,一队至少要三个人。我们是去宣扬朝廷法令,改变民间习惯,不是去打抱不平,更不是去和谁玩命。遇到了状况,务必上报朝廷,让官府出面解决。”
刘三吾连连点头,“张相所言极是,这些年来,地方多次剿匪,花了很大力气。要说起来,杀人越货的强盗,啸聚山林的贼匪,这一类的亡命徒,少了许多,前往地方上办事,已经安全了许多。要不然,下官还真舍不得把学生们派出去,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就不好办了。”
刘三吾说着,偷眼看了看张希孟。
毕竟张庶宁偷偷跑到了济民学堂,就连他这个山长都不知道,确实是尴尬了一些。不过仔细思量,他们也没说张庶宁的坏话,相反,他们极力夸奖张庶宁……唯一的问题,就是遇上了泼妇,冲撞了世子,险些出了大事。
刘三吾真是有点提心吊胆。
不过很显然,韩二姨也没有好下场,她现在的情况非常糟糕。
主要是张庶宁采取果断措施,从她家里,搜出宝钞一万五千贯,其他的贵重礼物,折价也有几千贯。
这么多钱财,她保十辈子的媒,每天都能成全鸳鸯,也不可能积蓄这么多钱财。
更何况还从韩二姨家里搜出了往来的信件。
大致就是说,只要保媒成功,还有万贯宝钞重谢。
仅仅是这一桩亲事,只要弄成了,就是三万贯以上,还攀上了一门好亲戚。
你笑韩二姨狗胆包天,韩二姨笑你三生受穷!
为了这笔丰厚的报酬,她玩命玩得理所当然。
只不过事情败露之后,也是无可奈何。
这么多钱,毫无疑问,不是普通的保媒。
加上信件作证,收取巨额钱财,违背当事人意愿,强行保媒,促成亲事……正好符合变相买卖人口的认定。
这个罪名,最轻也是流放。
更要命的是,韩二姨这些年干得坏事可不止这一件,她还曾经至少参与了三次买卖人口,主要是替人将女婴卖掉。
在一些村子里,尽管女孩子也可以授田,但是在一次分田之后,下次分田,就要二十年之久……有的父母还是觉得女孩是累赘,等不到下一次分田,就要嫁给别人。
因此这些爹妈就想办法要把女孩弄走。
韩二姨就接了这个活儿,她趁着走街串巷的机会,联系买主,把女孩卖给了有钱人。
而这些女孩多半都是被当成奴仆,或者是童养媳。由于朝廷禁止,他们明面上不敢做,只能把女孩囚禁在家里,不许出门稍有不听话,非打即骂。
等把这些事情也查清楚之后,韩二姨那么对待夏知凤,也就更不足为奇了,她就是这么个为了钱财,不折手段的东西,什么亲情,什么天理,在她眼里,根本不叫事。只要能赚钱,多大的风险她都敢干!
足足三起买卖人口,加上一项变相买卖人口……这么大的罪行,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韩二姨了。
“夏知凤,你在想二姨的桉子?”张庶宁沉吟道:“虽然你们有亲,但我建议你不要当这个烂好人。”
夏知凤点头,叹道:“我不会那么傻的……这一次受害的又不只是我一个,还有其余三个女孩。她们的人生几乎都被二姨毁了。她该受到惩罚,无论怎么样,都是咎由自取!”
“我,我实在想,假如没有遇到你,没有拜先生为师,没有这些同学乡亲……会不会等过几年,我就被二姨稀里湖涂嫁人了……然后像个老母猪一样,生一堆孩子,被人打骂,蹂躏,卑微地活着,无声无息死去……”
“不会!”张庶宁突然大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既然遇上了我,就不会让你遇到这种情况。你是父亲赏识的人,你会有无比灿烂的前程,会有大把的时间,实现梦想,验证地球是圆的,探索天地的奥秘,你会因为自己的成就,而名标青史的!”
夏知凤微微怔了怔,突然笑道:“张庶宁,你虽然遮掩了什么,但是你的本性依旧如此。你是个善良的人,能够遇上你,是我的运气!我不会胡思乱想了。”
夏知凤又道:“可你呢?你怎么办?现在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其他同学都去地方上,去宣讲法令,移风易俗,你现在只能留在济民学堂,你不是很惨吗?”
张庶宁微微苦笑,“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再冒险下去吧?我一个人倒是没什么,要是影响了其他同学,就是我的罪孽了。”
“那,那你就在学堂里读书了?”
张庶宁看了看四周,随后压低声音,笑道:“我是抓紧时间,把老爹讲的东西弄清楚……然后我就名义上返回应天。”
“名义上?”夏知凤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