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的袍泽弟兄,沉忆辰利用招安拖延时间,真是卑鄙无比。
同时在义正言辞之下,邓茂七忘却了一件事情,那便是他躲着沉忆辰不愿意招安谈判,又是否把义军弟兄们的性命放在了首要考量位置?
“我当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如果不是肩负着父母官之责,现在本官就不会还站在这里!”
“同时我也想问邓首领一句,你可还记得自己起事的初心?”
“如今们心自问,局势走到这一步,是为了帮义军弟兄们抗争一条活路,还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王图霸业!”
沉忆辰终于没有了以往的气定神闲,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他不怪起义军底层士兵的不理解跟声讨,因为从古自今,底层民众都是被裹挟引导的,很难看清楚事情的本质,跟全局的真相。
但是邓茂七这种高层首领不同,他无比清楚自己是不是真心招安给义军百姓一条活路,可为了那日益膨胀的野心,视十万袍泽弟兄性命为无物。
明朝没到末期那种丧失人心,丢掉国运的地步,邓茂七在王朝巅峰时期哪来的勇气去逐鹿天下?
就算能打的昏天暗地,占据一隅之地裂土封王,他治下百姓生活就真的能比大明强吗?
古往今来,除了朱元章等极少数农民军领袖,绝大多数义军首领还不如末代王朝的统治水平,崩坏速度夸张无比。
连续数日的避而不见,沉忆辰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召集福州三卫说穿了不是为了围剿义军,而是为了制衡邓茂七等人的野心!
“沉提督真是会倒打一耙,至少到目前为止,我邓某领着弟兄们杀出了一条活路!”
“而你出了句句不离父母官,到目前为止又做了些什么,空口无凭的招安吗?”
站在不同的立场上,邓茂七没有丝毫愧疚的情绪,自己是有逐鹿天下的野心没错,但同样带领着义军兄弟们,抗争出了一条活路。
否则这里面绝大多数人,早就被朝廷的苛捐杂税逼迫死了。
相反沉忆辰带着没有丝毫信用凭证的招安,日后想反悔便反悔,谁又能否决朝廷跟皇帝的决策?
我邓茂七是不高尚,但至少没大明朝廷卑鄙!
双方动了真怒的言语对峙,让现场气氛瞬间凝重无比,彷佛已经到了撕破脸的边缘,只需要一颗火星便能点燃整个营地。
可就是在这时候,一名起义军的斥候,骑着快马飞奔入营地,上万围观的起义军见到斥候报信,纷纷让开一条通行的道路,以免贻误军情。
“报!长乐知县许逢原,率领大批舰队沿晋江而上,距离泉州府不足二十里地!”
当听到这个消息,邓茂七等人俱是神情一震。
沉忆辰真是好谋略,不仅仅是召集了陆路兵马进攻,还从水路暗渡陈仓,打算一举把自己等人歼灭在泉州城吗?
“舰队大概有多少兵马?”
此时邓茂七也顾不上与沉忆辰唇枪舌战,赶紧询问起对方兵马数量,好赶紧分兵做出应对之策。
“仅是护卫的百余名士兵。”
什么?百余人?
邓茂七一时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水路夹击百余人有个什么用,过来送死的吗?
可能是看出了邓茂七的疑惑,还没等他继续追问,报信的斥候就回禀道:“许县令不是率领大军过来,而是满载药草物资,以及过来治病的大夫。”
“对方领头千户,正是之前在建宁送粮的那个,他说是奉了沉提督之命,前来医治义军伤员。”
当斥候说出这段话,在场众人可谓是面面相觑,本来喧嚣的营地瞬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无数双眼睛望向沉忆辰,眼神中写满了不敢相信!
与此同时,沉忆辰的嘴角却微微上扬了起来。
虽然与最开始的计划出现了差错,但许逢原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依然用最短的时间筹齐了药草物资,运输到了泉州城外围。
许逢原的到来,证明了沉忆辰从来不是什么花言巧语、空口无凭。入仕之后做的每一件事,他都在以行践言。
既然选择承担起父母官的责任,沉忆辰就不会放弃这十万义军以及家属的生死。
另外一方面福州三卫的到来,预示着他放弃了最初的理想化招安,而是以武力为后盾恩威并施。
一手执剑,一手拈花,才是真正的成大事者所为!
相比较沉忆辰的澹澹笑容,邓茂七却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沉忆辰他居然真的能做到,视福州义军为治下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