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家我倒是也听过的,的确家大业大的,是个肥羊。不过我们一向都是靠山吃山,要是贸然去晋城招惹沉家,那恐怕不太妥当。”
谢宝庆毕竟是大当家的,做事情考虑的要更周到一些。
不能像山猫子这些人一样,只管出主意,甭管造成什么后果,到时候首先倒霉的都是他这个大当家的。
这些年谢宝庆虽然抢了不少人,但一直没有被剿灭。除了黑云寨地形险要这个优势之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虽然抢劫,但是却也有自己的分寸。
能不招惹的人他不会轻易招惹,能不伤人性命的就只抢货物。
之前虽然也抢过晋绥军和八路军的物资,但是一来数量也不多,二来谢宝庆也是通过一些关系给化解了对方的怒火。
虽然他招人恨,但是每次分寸都拿捏的很到位,不至于让对方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否则的三五八团早给他黑云寨灭了。
谢宝庆其实并不愿意轻易去动沉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来是沉家的名声一直很好,乐善好施,修桥补路,是出了名的慈善之家。
他谢宝庆虽然是土匪,但是如果动了这样的人家,那就等于是犯了众怒。
以前攒下的不抢穷人的好名声,恐怕也就一朝丧尽了。
第二个原因,也是更重要的原因。
沉家这样的大家伙,必然跟军政各界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在江湖上也有不少关系。
一旦招惹了沉家,日后肯定会有不少麻烦上门的。
以沉家的能量,如果铁了心要花大价钱请晋绥军剿匪。自己这黑云寨本就和晋绥军有仇,晋绥军很有可能就答应下来。
谢宝庆心里跟明镜一样,之前自己抢了三五八团那一次,人家最终饶了他,没有跟他计较,一个是晋绥军家大业大,不在乎那点物资。
第二是三五八团的团长马上就要调任了,不愿意在这当口惹事。
但是换个团长的话,还会不会是同样的态度,那就相当不好说了。
而且八路军他们还招惹过,现在形势变了,倭寇又来了。他们黑云寨要是把人都大得罪光了,那就只能去投奔倭寇了。
可如果让他谢宝庆当汉奸,那他打死也是不能干的。
看着谢宝庆沉吟不语,山猫子又阴阴一笑道:“大当家,要不这样,咱们就先给那沉家写一封信,就说咱们人日子不好过。他们如果不想咱们黑云寨这几百号爷们上门去蹭饭的话,那就借给咱们一些粮食和钱财。如果他们给了,那一切都好说。如果不给,那就别怪咱们黑云寨的爷们不仁义了。”
先威吓恐吓,敲诈一番,也是土匪界的常见手段了。
谢宝庆想了想,这次点头同意了。
这些大户人家,如果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往往也不愿意撕破脸皮。
一些钱粮米面对他们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只要数目上不要太离谱,想来沉家也是会答应的。
和气生财嘛。
很快,谢宝庆叫来了自己的军师老孔给沉家写勒索信。
这个军师,其实是一年前路过黑云寨山下的时候被劫道的一个算命先生,胡子都白了,打着一个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算命幌子,骑着一头小毛驴哼着小曲正优哉游哉的时候,就一群跳出来的土匪给劫了。
算命先生见到谢宝庆的时候想要用忽悠大法让他将自己放了,对谢宝庆一堆吹捧,差点见他说成了当代的朱元章,说他有王侯之相,以后至少成为一方诸侯。
结果谢宝庆这个人倒是个务实的,就问了一句话,整的老神仙直接破防,无言以对。
“你咋就没算到自己今天会被劫道?”
至此,没有钱给自己赎身的算命先生就留在了黑云寨,连他胯下的小毛驴也被留在了寨子里拉磨。
算命这个业务在黑云寨没有多大市场,最多就是些无聊的老娘们跑来问问姻缘啥的,所以滤镜破灭的老神仙只能沦落为记记账,写写勒索信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但是老孔是个有追求的人,即使写勒索信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他也想写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老孔一向认为,写勒索信也要根据勒索的对象来选择不同的文体文风,以便更好地触动对方的内心,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让对方能够心甘情愿地送上赎金。
谢宝庆对于老孔这种努力提高业务水平,精益求精的精神给与了高度评价:
“放屁!”
这次老孔正在被一群老娘们拉着给她们看手相的时候,被匆匆叫过来。
一听是要给晋城首富沉家写勒索信,老孔精神一振。
“可是那位号称‘沉半城’的沉弥沉老爷?老夫听说他可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啊,那要是搁到以前,可是正儿八经的贡士啊。这样的人物,一定要谨慎对待,一定不能人让人家小瞧了我们黑云寨。笔墨伺候!”
接下来,老孔用一只秃了头的毛笔摇头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