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手中的公文放在桉上,王宵猎愣了一会。骂道:“神经病!”
汪若海一惊,急忙拿起公文来看。公文是枢密院发来,任命曹智严为汝州、颍昌府镇抚使,兼知汝州;任命解立农为蔡州、淮宁府、顺昌府镇抚使,兼知蔡州。明天春天,两人择机赴阙。
把公文看过,汪若海交给一边的李彦仙。对王宵猎道:“节帅,朝廷还是不信任我们哪——”
王宵猎道:“我是京西南路制置使,那么京西北路的地盘就不好管了。刚好,让曹智严和解立农做镇抚使,自成一方势力,也说得过去。——行在的这些官员,难道都是猪脑子吗?曹智严和解立农吃错了药会听他们的吩咐?有的时候,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李彦仙道:“如果——曹智严和解立农同意呢?”
王宵猎道:“他们同意,就让朝廷出钱给他们建个衙门做官,我重新派人去领兵!算了,这种事情朝廷就是捅一竿子,如果有枣更好,没有又不损失什么。这种事情不需要过多讨论,我相信曹智严和解立农两人知道分寸。最关键的,是最后的一条。”
汪若海急忙拿过公文来,才看见刚才自己忽略的一条。说尹阙镇升为尹川县,知县由知河南府翟兴任命。王宵猎的军队立即从尹川撤出,交给翟兴,各自保守疆土。
愣了一会,汪若海沉吟道:“朝廷这是什么意思——”
王宵猎道:“朝廷知道,让曹智严和解立农做镇抚使只怕是不成的,说说而已。但让我们从尹阙镇撤出来,就不是玩笑了。我们守住尹阙,翟兴安心练兵,这两年可以说是兵强马壮。不过,因为与洛阳隔着尹阙镇,与金军交战较少。把尹阙镇交给他,朝廷只怕要让他进攻孟邦雄。”
尹阙是从南边进入洛阳的要地。王宵猎占住这后,加强防守,从来不生事,安宁了两年。现在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不安分了。
有王宵猎在,孟邦雄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招惹。换了翟兴,那可就未必了。
想了一会,王宵猎道:“此事我们不好违逆,只能够知会翟兴,让他派人接防了。孟邦雄这两年日子过得舒坦,与翟兴战上一场也好。”
李彦仙和汪若海点头。道:“这样一来,北方只怕就要进入多事之秋了。”
王宵猎点头:“不错,以前的太平日子算是结束了。我们的大军还没有整训完成,无法北伐,略有些遗憾。唉,从进入襄阳以来,这支军队我整训几次,不知对也不对。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我的顾虑多了些,其实不需要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
李彦仙道:“带兵演练半年,我的感觉,这样长的时间并不好。最好是精细计划,以三个月的时间为限。超过三个月,将士们就有些疲了,后边难演练出什么来。半年时间,虽然取得了许多成果,但大多是在前面三个月完成的。后边三个月,最大的成果,就是让士卒识字了。”
王宵猎点头:“有道理。我再想想。演练就要真地有效果,不能够为了演练而演练。”
说完,转身看着桉上铺着的洛阳附近地图。
看了很久,抬头道:“不占领洛阳,河东路的义军总是有隐忧。从登封经巩县,到孟州济源县的道路基本畅通。但从济源进入河东,道路实在难走。要想在神山县站住脚,九分力气要用在路上,过于浪费了。孟邦雄在洛阳,实在耽误许多事情。”
汪若海道:“节帅的意思,是想北伐洛阳了。”
王宵猎叹口气:“洛阳非一般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占领那里,就要面对伪齐的反攻,还有金军的南下。可以说,进占洛阳,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李彦仙点头:“我在陕州的时候,金军每年进攻。一个道理,占领洛阳,战事每年也不会停。”
王宵猎道:“是啊。我们一旦占领洛阳,就断开了刘豫和陕西的联系,他如何肯罢休?现在还不是好时机。要等金军在川蜀受挫,露出颓势,才真正有机会。”
说完,又盯着桉上的地图看。
过了好一会,道:“仅仅靠神山县,是养不了多少兵的。如果不能拿下南边的绛州,最少要掌握翼城、曲沃、绛县、垣曲四县,才能养一支堪战之兵。集这数县之力,加上后方支援,我估计在神山县可以支持两三千人的队伍。仅是保守地方,兵力应该够了。”
汪若海道:“姜敏虽然天生聪慧,终究还是太过年轻。能不能做成如此大事?”
王宵猎道:“从蔡州带他回来,姜敏在我身边数年。他学东西虽然快,但天生不爱说话,谁又知道行不行呢?最少现在看来,他在神山县足够用心,做事也有章法,值得我们放手一搏。虽然我说要全力支持姜敏,但路程实在太远了,粮草难到。事情成不成,还是要看姜敏行不行。”